這個李鐵柱,可不就是之前射死於國棟潛逃後的悍匪頭目?
“不是說對方經死了嗎?”舜華也皺了下眉頭——
知於墨臣的事情後,舜華私下裡也做了調查,知李鐵柱這個人據傳力大無窮,再加上性情凶悍,說是江南最大的禍頭子都不為過。
隻是當初於國棟戰死後,不久就有鄉民在山崖下發現了同樣受了多處重傷,摔得不成人樣的李鐵柱的屍體……
怎麼過了這麼久,竟然又死而複生?
“說是死的那個是他的兄弟……”
在深山裡藏了這麼久,傳言說李鐵柱這回竟然糾集了將近上萬土匪,還揚言說,要替當年的兄弟報仇!
“姐姐——”孟允的聲音同時從外麵傳了進來,“姐姐,剛才巡撫大人忽然下令,說是南城即日起開始宵禁,安全起見,城外的人不許進,城內的人也不許出……”
“據說是李鐵柱帶人屠戮了下邊一個鎮的百姓……”
現在南城中可不是人人自危?
這話一出,不但範巧雲,就是舜華臉色也有些難看——
這個張慶和是有病吧?對付這樣的悍匪,竟然就給了殿下五百人?
更甚者那邊殿下剛帶人離開,這邊南城就四門緊閉?
再聯想到之前被蕭遙帶走的,冒充皇城司差人的幾個大漢……
南城這地方,還真是牛鬼蛇神橫行啊。
聽孟允帶來的最新消息,範
巧雲也有些心慌——
也不知父親選擇鎮國侯府投誠,對還是錯。
忙要告辭回家,舜華親自起身,把範巧雲給送了出去:
“回去代我多謝你爹,跟他說,這份情,鎮國侯府記下了。”
聽舜華這麼說,範巧雲神情明顯就有些激動——
自打知一向看不慣的孟家三房竟然和鎮國侯府是至親,範家那裡可不是鬨得沸反盈天?
按照祖父母的要求,是堅決要休了母親,來給鎮國候府家大小姐賠罪的。
範巧雲雖然一向看不上外家,卻不代表,能接受母親被休棄出門——
拋開多年的母女情分不談,有關被休棄的母親,她以後還能有什麼好前程嗎?
當下就跪地求祖父母收回成命,再沒想到自來口口聲聲說疼她的二老,竟然直接大罵她一頓不算,還說真是範巧雲不舍得孟蓮,母女倆大可一離開。
倒是父親範江元,這次難得沒有聽祖父母的話。隻說再等等看。
而會特意著範巧雲往三房這邊跑一趟,無疑也是範江元想賭一把——
後街胡同那樣偏僻的地方,蕭將軍都能在姚縣君遇到危險時“恰巧”到達,要說蕭將軍和鎮國候沒有什麼淵源誰信?
範巧雲來的時候還有些忐忑,唯恐會被拒之門外,眼下看舜華對她轉變了態度,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些——
經曆了這麼多,她也不敢奢求什麼大富大貴,隻望父親這次押對了寶,姚舜華不要輸才好……
隻是等到了大街上,瞧見外麵一列列手持利刃的官兵,範巧雲又開始覺得絕望——
最好兩邊不要發生什麼衝突,不然,總覺得那蕭將軍也好,姚舜華這個鎮國候嫡女也罷,不見得有什麼勝算呢?
送走了範巧雲,舜華當即叫來張興:
“你去蕭將軍暫住的府邸看看,瞧瞧常福在不在,記得不要驚動旁人……還有嶽家那裡,也跑一趟……”
張興去得快,回來的也快:
“常伯不在……府裡也就是些瞧著是官差模樣的人……嶽家外麵有人盯梢……
”
舜華手頓時緊了一下。好一會兒才:
“我知了……我想去一趟按察使嶽大人家,你安排一下。”
雖然知蕭恪的性子,絕不會一點兒準備都沒有,可自己這邊多做一些,他的壓力總能小點兒。
不愧是汪海特意挑選的人,還真讓舜華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了嶽府。
一直到舜華穿著仆婦的衣服,和嶽明珠一起出現在嶽夫人劉氏麵前,劉氏明顯嚇得不輕。
“娘,舜華姐姐真的有急事……”看母親捂著胸口,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嶽明珠也有些不好意。
“我知了,明珠你先下去吧,娘自和姚縣君說話。”劉氏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打發嶽明珠離開。
明顯看出母親心情不悅,嶽明珠就有些擔心,卻到底不敢違拗,還是怏怏離開。
待得嶽明珠走遠,劉氏就沉下臉:
“明珠還小,若是那裡讓縣君誤會了,我這裡替她給縣君賠個不是。”
跟隨丈夫宦海浮沉多年,劉氏這點兒眼力勁還是有的——
會讓堂堂鎮國侯府嫡女這麼喬裝改扮而來,肯定是出大事了。
隻是鎮國侯府都覺得棘手的事,丈夫一個按察使,又能做些什麼?
嶽家可是剛到南城,腳跟都沒站穩呢,真是有什麼大事發生,嶽家最好的選擇是一旁觀戰,真是非要摻和進去,才是自取災禍的大不智。
“夫人應該經猜到舜華的來意了吧?”看她這樣,舜華也沒有遮掩,“既如此,我也不拐彎抹角,我想見嶽大人。”
“老爺一大早出去,現在都沒有回來。”劉氏垂了眸,神情冷淡——
再是鎮國侯府大小姐,可也就是小姐罷了。
還未婚配的十五六歲小姑娘,能有什麼分量?竟然就想要把堂堂按察使綁上她的戰船,不是太過異想天開了嗎?
如若換成鎮國候抑或鎮國侯府世子,或者退一萬步,是鎮國侯府其他公子,劉氏都不憚多給幾分信任。
眼下卻不過是一個黃毛丫頭,
再有縣君頭銜,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按察使府會和她談合作,才是真的腦子進水了呢。
“縣君還是請回吧,我還有事,就不送你了。”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舜華沒有接劉氏的話,而是從懷裡摸出一個錦盒,打開來,裡麵是一張鑲著金邊的精美紙箋,紙上一個字都沒有,隻在最下麵蓋了一方小印,上有“林下客”三字:
“夫人隻管把這個送給,嶽大人,如若嶽大人看了之後,依舊不見,舜華即便告辭,絕不會糾纏。”
“縣君沒聽懂我的意嗎?”劉氏卻是根本沒有接的意,神情越發不悅,徑直起身,“或者縣君想讓我親自送你回去?”
舜華迎著她的眼睛,神情卻是絲毫沒變:
“舜華知,這些年來,夫人跟著大人宦海沉浮,個中有頗多苦楚,會謹慎小心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隻一點夫人彆忘了,這仕途,終究是嶽大人的仕途,事關重大,您問都不問嶽大人一聲,就直接代為決定,將來若是有大事發生,不知夫人可擔待的起?還是說夫人自以為,比嶽大人還要有眼光和決斷力?”
舜華的眼神太過淩厲,劉氏頓時就滯了一下,要往外趕人的話也咽了回去。
看她有些鬆動,舜華語氣也跟著放緩:
“我還是那句話,盒子裡的東西,夫人讓嶽大人看一下,但凡嶽大人做出抉擇,舜華斷無二話。”
劉氏沉默片刻,好一會兒終於點頭:
“縣君且稍坐。”
她自己則捧了錦盒往書房而去。隔著窗戶就能瞧見坐在書案前眉頭緊皺的嶽林翰。
劉氏不覺心裡一酸——
來之前還想著,江南這樣的富庶之地,老爺終於可以輕鬆了呢。
誰知到任了才知,不但衙門內諸般雜務,繁累至極,按察使衙門內更是暗潮洶湧、派係林立。
這才幾天啊,劉氏覺得丈夫頭發都白了不少。
站在門邊平靜了下情緒,劉氏才推開門進去。
嶽林翰回頭,瞧見是妻子,揉了揉額角:
“有事?”
“還不是明珠。”劉氏瞧著越發心疼,上前一步,低聲,“剛才,竟然帶了喬裝打扮的姚舜華進府……”
天知聽說之前還以為就是尋常商戶家的女孩子,突然搖身一變,成了鎮國侯府大小姐、當朝縣君時,劉氏有多震驚。
怪不得當日就覺得女孩子年齡雖然不大,卻是氣度非凡!可此一時彼一時也,固然不敢招惹鎮國侯府,並不意味就要往死裡巴結。
“明珠還小,不懂得個中複雜,老爺彆和她一般見識,”說著拿出那錦盒,推了過去,“我本想著打發姚舜華離開的,誰想到她非要讓老爺看看錦盒裡的東西,說是請老爺看完之後,再做打算……”
雖然這麼說著,卻是不以為然——
誰知上麵林下客是什麼意啊?或者是哪位當朝大儒?
可自家老爺即便愛好詩書,國家大事有關,也絕不會因為某個大儒就屈從的。
嶽林翰也明顯沒有在意,隨手打開錦盒,待看清裡麵的紙箋,一下坐直了身體,等瞧見落款處的小印,更是驚得抬手就拿過來,動作太大,直接帶翻了旁邊的茶碗,上好的骨瓷細茶碗,頓時碎了一地都是——
林下客,分明是萬歲爺的私印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今天沒二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