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可不是下意識的就叫了出來?卻是忘了,她之前,好像確實沒有這麼叫過呢。
“四哥,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果然是做夢了吧。”姚子冉卻是揉了揉眼睛,茫然的看向蕭恪,“嘿嘿嘿,姐夫,你瞧,我竟然做夢,夢見華姐兒叫我哥了呢……”
一句“姐夫”叫出口,蕭恪整個人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放鬆了下來。即便隔著張麵具,舜華都能感受到他抑製不住的愉悅。
“我,我跟你說啊,姐夫,我家姐姐,心底最善良了……我剛和父親回府,那會兒我多大你知道不?也就,也就三四歲,三四歲吧……我想爹娘的時候,就會哭,我哭啊,姐姐就抱著我,一起哭……”
“……還把她的點心,小兔子,都,都給我……夜裡擔心我害怕,就偷偷溜過去,陪著我……”
蕭恪本是放鬆的身體瞬間繃緊。
姚子冉卻是絲毫沒有察覺,依舊小聲喃喃著:
“我姐姐,是世上,最好的,最好的女子……”
這麼說著,忽然抬手,揪住了蕭恪的衣襟,大聲道:
“我,我知道,姐夫,姐夫你很厲害……可你再厲害,也不準欺負我姐姐……你要永遠,永遠疼她,愛,愛護她……給她,給她買漂亮,漂亮的首飾,她,她做什麼事,都要誇她,還要,永遠順著,順著她……”
“不許,惹她生氣,不許,讓她,讓她難過,對了,還有,還有……”
明顯是有些糊塗了,姚子冉好一會兒才拍了下頭,接著道:
“也不許,不許招惹,旁的旁的女子……我姐姐已經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了,你要是還招惹,招惹其他女人,我一定,一定不會放過你……”
口中說著,還用力揮了一下手:
“我大哥的,槍
法最好,二哥,二哥的方,方天畫戟,無人能敵……還有三哥,三哥一拳,一拳就能把你,打趴下……我,我有,有頭……”
說著,就低頭去找:
“我的,我的頭呢?你要是敢,敢欺負我,姐姐,我就拿頭,拿頭揍,揍你……”
“有我在,誰,誰都不能欺負了她……”
舜華聽得眼淚好險沒下來,更是不期然回想起上一世,自家四哥為一家人報仇時,被萬箭穿心的情景——
姚子冉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除了在從事農事上特彆堅決之外,平常在家裡,根本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的性子。
也就舜華常跑過去和他歪纏,其他很多時候,姚子冉根本就不樂和其他人有太多交集。
曾經上一世,周氏就總是看姚子冉不順心,一直說姚子冉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也因此,姚子冉在家裡處境並不好。
唯有舜華卻明白,四哥心裡,其實把每一個家人都看得極重……
“姐,姐姐你,怎麼哭了?”姚子冉正好轉過頭來,正好觸及舜華眼角一滴淚水,頓時就有些手足無措,“彆,彆哭啊,我,我叫你,姐姐,好不好?”
一句話說的舜華又破涕為笑——
曾經四哥剛到府中時,她可不是因為姚子冉不肯叫姐姐,不止一次捂著眼睛假哭?
結果傻四哥還真就信了,乖乖的對她叫“姐姐”……
拭去眼淚再抬頭時,愕然發現鄭沁玉竟然還遠遠的站著,瞧著這裡,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就在剛剛,姚子冉竟然推了蕭恪不止一次。
結果一向凶名在外的蕭恪竟然一點兒不悅的意思都沒有。
“愛屋及烏”這個詞瞬間躍入腦海。想到這個詞的第一時間,鄭沁玉明顯徹底僵了——
不是說蕭恪根本不懂感情為何物嗎,如何對姚舜華這般與眾不同?
要知道就是未訂婚時不止一次對她表示出彆有一番心思的蕭玦,也僅僅是人群中多看她幾眼罷了。畢竟是皇子之尊,何嘗這麼
乖乖站著任人教訓?
還有自家哥哥鄭子龍——
當初賜婚的旨意下來後,哥哥嫂子都是興高采烈,但凡見著蕭玦,也都是恭恭敬敬的捧著,唯恐什麼地方招待不周。
待得自己成婚前,家人對她的囑托一直都是要“賢良恭順”,和五皇子舉案齊眉,萬不可亂使性子,惹了五皇子不悅,至於說姚子冉剛才警告蕭恪不許招惹旁的女人這類的話,家人倒也提過,隻是意思恰恰相反,父親和兄長不止一次通過母親和嫂子傳達他們的意思——
蕭玦的位置,決定了他身旁不可能隻有一個女人,身為鄭家女,絕不可墮了鄭家的盛名,要有胸襟,大氣,換句話說,分明是警告她,蕭恪不可能隻有她一個,身為正妻,她不能不悅,不能吃醋,甚至必要的時候,蕭恪要納其他人,還要代為張羅……
他們那般說的時候,鄭沁玉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畢竟和皇家聯姻的那一刻,就意味著另一個更大更有誘惑力的賭局開始。
一心要讓家族聲勢更上一層樓的情形下,如何還會太顧及她的情緒?
就是她,何嘗不是把一生的榮華富貴都寄托在了王爺身上?
再對照眼下無比凶狠的“威脅”蕭恪絕不許有一分一毫對不住舜華的姚子冉,鄭沁玉忽然就覺得有些悲哀,好像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是一個無法主宰命運、隻能隨波逐流的棋子……
和舜華四目相對的那一刻,鄭沁玉隻覺心頭越發煩躁,視線最後在姚子冉臉上停頓了下,又衝舜華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那邊姚府下人也明顯聽到了這邊動靜,忙過來瞧。
“四哥喝醉了,你們扶他下去休息,彆讓他就睡下,先服侍他喝了醒酒湯……夜裡記得讓人隨時盯著,溫水也都備著……”舜華囑咐道。
姚子冉一旁乖乖站著,聽舜華吩咐完畢,狐疑的往這邊看了一眼,神情就有些陶醉的模樣,口中又開始不住嘀咕:
“果然是又做夢了……姐姐竟然,叫我,叫我哥哥
了呢……嘿嘿嘿……”
眼瞧著他身形筆直,就是走路,也絲毫看不出不對的樣子,舜華也是哭笑不得——
還是第一次瞧見四哥醉酒呢,沒想到卻是這般模樣。
目送著下人扶著姚子冉離開,舜華這才轉身,看向身旁始終沉默的蕭恪:
“剛才四哥打你那幾下,疼不疼?”
但凡是姚家的孩子,就是她這個女孩子,可也跟著練過拳腳的。四哥雖然後來半途而廢,可尋常大漢也不是他的對手。
再加上常做農事的緣故,力氣不是一般的大。
聽她這麼問,蕭恪抬起胳膊伸到舜華麵前,委委屈屈回道:
“疼……”
還真疼啊?舜華嚇了一跳。畢竟蕭恪的性子她清楚,最是個報喜不報憂的,沒瞧見之前中了那麼多刀,都沒哼過一聲。
眼下既然說疼,那肯定是疼的厲害了。
一顆心頓時就懸了起來,想都沒想就撩起蕭恪的衣服袖子,入目正瞧見蕭恪胳膊上的一點兒紅色印子。
頓時就有些發懵:
“哪裡疼?”
總覺得要是再晚會兒看,說不好這印子早就跟著消失了。
“這裡——”蕭恪卻依舊固執的舉著胳膊,一副舜華不給點兒表示就不肯善罷甘休的樣子,“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曾經德源寺曆險後,兩人歇在姚家農莊時,舜華心痛蕭恪重傷,手足無措之下,做過幫他“呼呼”這樣的事,怎麼也沒有想到,隔了這麼久,蕭恪竟然會主動提出來。
也是到了這會兒,舜華才恍惚明白,合著不但是四哥吃多了酒,就是蕭恪,竟然也是醉了嗎?
隻是這兩人醉酒的模樣都太與眾不同了吧?
如果不開口,外人怕是根本看不出來他們是醉著的。
偏偏舜華還是第一次瞧見蕭恪這麼主動示弱的模樣,一時心軟的一塌糊塗,竟是怎麼也不忍心拒絕他。
瞧著左右無人,還真紅著臉低頭,嘟著嘴在蕭恪的胳膊上急急吹了幾下,這才幫著放下衣袖,紅著臉道:
“好了,呼呼過了
,不疼……”
不想蕭恪忽然伸出手臂,直接把她抱在了懷裡,腦袋擱在舜華肩上,依舊是委屈吧啦的語氣:
“子冉欺負我……我才不會欺負你……有人敢欺負你,我就揍他,讓他後悔,到,到這個世上……我也,不喜歡其他女子,我有華姐兒,就,就夠了……”
“結果子冉,子冉這麼誣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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