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 ”蕭瑢退後一步,恭恭敬敬的和王皇後見禮。
王皇後點了點頭:
“看到瑢兒安好,本宮就放心了, 就是你父皇……”
這麼說著,臉上神情又轉為悲戚。
好一會兒擦了擦眼角:
“我們進去吧。”
蕭瑢應了一聲, 後退一步, 跟在王皇後的後麵進了福寧殿。
瞧見王皇後和蕭瑢, 正沒頭蒼蠅一樣的眾位大臣終於有了主心骨, 紛紛迎上來:
“見過皇後娘娘,見過三殿下……”
如果說對王皇後不過是按照禮儀參拜,那對蕭瑢明顯更熱情的多。那般前呼後擁的模樣,竟是連王皇後都給冷落下來了。
王皇後神情就有些發冷, 剛要訓斥, 蕭瑢已經沉著臉道:
“幾位尚書大人留下,其他人先退下吧。”
眾人紛紛應“諾”,就是之前追隨蕭玦的幾位,這會兒也是低眉順眼, 瞧著那叫一個馴服。
王皇後把一切儘收眼底,不覺暗暗咬牙。一抬頭, 正好瞧見站的筆直,立在隆盛帝一側的蕭恪——
在南地時, 蕭恪一直未戴麵具, 這會兒露出來的,也是本來麵目。
兩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王皇後恍惚間竟有一種對上昔日容貌絕色盛寵一時的雲妃的錯覺。
“恪兒也下去吧。”王皇後垂了眼,掩下內心的情緒,又回頭去看蕭瑢, “瑢兒有什麼要和幾位大人商議的,先去偏殿,本宮陪著你父皇就好。”
目送著所有人離開,王皇後才緩緩在隆盛帝身前坐下,低頭瞧著龍榻上緊閉雙眸、眼眶凹陷
的隆盛帝,臉上漸漸顯出一絲瘋狂來——
床上的這個男人,曾經帶給她無限的榮耀,卻也給了她,最大的苦痛。
明明自己才是陪在他身邊最久的人,更是和他一起經曆刀槍劍雨,才最終成為大楚帝國最尊貴的夫妻。
可結果呢?這個男人一登基,就開始廣納美人。更是縱容的雲妃囂張跋扈。
不是雲妃的針對,自己好好的皇兒怎麼可能落胎?
這樣的殺子之仇,王皇後一日不敢或忘。好在她夠冷靜,終是把雲妃拽下寵妃寶座不算,還讓她萬劫不複。
就是雲妃生的兩個兒子,雖然勉強活下來,卻也落得病體虛弱、壽不假年的地步。
這些年眼瞧著那弟兄二人在生死線上掙紮,王皇後隻覺心情暢快無比。一心想著等一手撫養長大的蕭玦登基,她依舊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後呢,如何也沒有想到,最後的結果竟會這樣——
真是蕭瑢被立為儲君,王皇後覺得,她就是死也不會瞑目。
正想著心思,龍榻上的隆盛帝忽然動了下,眼睛跟著緩緩睜開,王皇後忙收斂眼中的情緒,轉而變得悲戚:
“皇上……”
隆盛帝視線在王皇後身上定了下。卻是隨即轉開,似是在找尋什麼人。
“皇上您這會兒怎麼樣了?”王皇後忙擦了擦眼淚,“聽說您之前昏過去了,臣妾都要嚇死了……”
“朕,無礙。”隆盛帝顫巍巍道,“讓瑢兒,恪兒,還有陳靖安他們,進來……”
“您找瑢兒有事嗎?剛才幾位尚書大人把他請了過去,想來是有一些朝務要請教……”王皇後放緩語調——
再沒有人比她這個枕邊人更清楚,隆盛帝最看重的就是手中的權,從來不肯讓任何人染指,就是自己親兒子也一樣,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了,都不肯立儲。
“本來臣妾勸瑢兒,等您醒了再離開,隻瑢兒說,朝務緊急,怕耽誤了……皇上您安心靜養就好,瑢兒是個能乾的,您隻管放心把朝中事務交給他就好……”
一番話說得隆盛帝呼吸頓時就有些急促,跟著頭一歪,竟是又吐了口血出來。
“皇上!”王皇後明顯沒有想到,隆盛帝竟是病重如斯,驚得臉都有些白。
正手足無措間,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女子的聲音跟著響起:
“母後,父皇……”
王皇後回頭看去,卻是舜華和抱著大皇孫的陸氏,正從殿外進來。臉色頓時一沉:
“誰讓你們進來的?”
陸氏嚇得一哆嗦,忙用力抱緊了孩子:
“是,是……”
“是小皇孫想祖父了呢。”舜華口中說著,轉頭對陸氏道,“三嫂你過去吧。”
“哎……”陸氏倉皇著應了一聲,小心翼翼的抱著大皇孫上前,小心翼翼掀開包被,正露出一張小臉來——
和剛出生時皺巴巴的模樣不同,不過兩個月,小娃娃已經徹底張開了,看那小模樣,瞧著很是俊秀。
隆盛帝視線有些遲鈍的移過去,瞧著陸氏懷裡那張和蕭瑢小時候極為肖似的嬌嫩小臉蛋,神情又悲又喜,好一會兒長歎一口氣:
“是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