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娘娘你救救父親和母親吧……”自打小姑子成了皇後,李氏已經不記得她有多久沒有這樣卑微的求人了。
還想著作為皇後娘娘的親嫂子,這以後自然有的是享用不儘的榮華富貴, 卻是做夢也沒有想到,美夢竟然這麼快就做到頭了——
大殿下身中奇毒,作為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公婆一起被皇城司的人帶走。
李氏簡直不敢想, 真是坐實了兩人的罪名, 陸家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和李氏的恐懼比起來,陸皇後卻更多的是茫然——
之前對著母親陸老夫人時, 陸皇後也是說了狠話的, 直言要是兒子這次遭人毒手真和娘家有關, 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可那也就是說說罷了。陸皇後卻是比誰都明白, 娘家沒有哪個是有本事的, 想要榮華富貴長長久久,隻能仰仗皇家。
而天佑無疑是他們最大的依靠。
是以即便說了狠話,陸皇後也是根本不相信,娘家真會對天佑不利。甚至陸老夫人離開後,陸皇後還有些內疚,覺得之前說的太過絕情, 怕是會傷了父母的心。
結果這才過去多久啊, 父母就雙雙被皇城司的人帶走。
“所以說,佑兒中毒, 爹娘真的,有插手?”陸皇後聲音都是支離破碎的。
“怎麼會!”李氏忙擺手,“娘娘您可彆聽信小人的話!爹娘又不傻,如何會對自己的親外孫下手?娘娘您還不知道他們嗎,一向最是膽小, 娘平日裡踩死隻螞蟻還會念一聲‘佛’……”
“你還騙我!”陸皇後卻忽然起身,把桌案上的東西全都推到地上——
丈夫盛年登基,一向聖躬獨裁。若然不是陸家真的沾染了陰私之事,就是借給睿王個膽子,也不敢胡亂構陷,拿身為皇上嶽父嶽母的陸家做筏子。
事實的真相隻有一個,那就是,天佑中毒,真的和陸家有關。
怪不得之前,皇上會用那般厭惡的眼神瞧她,還不許她靠近天佑一步。肯定是那會兒,皇上就有證據證明陸家絕不清白。
意識到這一點,陸皇後幾乎要崩潰,忽然站起身,就要往外闖——
天佑可是她拚了命才生下來的親骨肉啊,她一定要去問問爹娘,為什麼要做這樣喪心病狂的事!
“毒並不是陸家人直接下的,陸家所起的作用,隻是給真正的凶手創造機會……”蕭恪拿了幾張供詞,遞到蕭瑢麵前,“而且承恩侯夫婦都再三申明,他們還跟對方強調過,決不許用毒,隻讓天佑有些不舒服就好……”
陸家自然也知道,天佑是他們以後榮華富貴的最大籌碼。既如此,自然不願意天佑出丁點兒問題。
隻一則天佑平日裡太粘舜華,瞧見舜華,便不許陸家人近身;二則陸家人認定舜華目中無人,屢屢給陸家難堪,就想著給舜華一個深刻的教訓。
當然,如果這個教訓夠大,最好讓皇上和天佑徹底疏遠睿王和睿王妃。
隻皇上素來待蕭恪和舜華寬厚,除非是觸及他底線的事情,不然想要收拾他們兩個,怕是比登天還難。
而皇上的逆鱗,明顯隻有一個,那就是天佑。
照陸老夫人想著,真是天佑吃了舜華送的東西,出現拉肚子或者其他不舒服的情形,到時候皇上必然不能容忍,肯定會不許姚舜華再靠近天佑。
隻要隔絕了睿王妃,還用發愁天佑不和他們親近?
陸家所謀求的,是天佑的依賴,絕不想天佑成長的過程中,還有另外可以和他們陸家平分秋色的存在。隻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借他們提供的機會,真的給天佑下毒,還是天下奇毒!
蕭瑢接過供詞,一目十行的快速瀏覽著,手卻漸漸緊攥成拳,到最後,更是臉色慘白——
據承恩侯夫婦的供詞,和他們聯手想要給睿王夫婦一個教訓的,還有人,那就是他的舅舅,雲丞。
蕭瑢捏著供詞的手都有些痙攣,巨大的悲慟襲上心頭之下,簡直站都站不穩:
“舅舅?舅、舅!”
旋即抬頭,死死盯著蕭恪:
“雲丞,他現在,在哪裡?”
“汪海已經去拿人……隻雲丞言不肯俯首就擒,一直說要見皇上……”
蕭瑢心目中,一直都是拿雲家滿門當做至親。
尤其是對雲丞這個舅舅,在蕭瑢心目中不是一般的重要。
若是換了旁人,敢算計蕭恪和舜華,蕭瑢早不耐煩,至少也要給對方點兒顏色看看了。
對雲丞,卻是例外的很。比方說雲月禾做了那等喪心病狂之事,蕭瑢為了安撫蕭恪和舜華,當麵也對雲丞有所申斥,背後卻是立馬讓人到府裡慰問,還私下裡送了不少好東西給雲丞。
甚至雲丞哭訴一番後,還給了個免死鐵券,承諾未來除非雲家行謀反之事,不然絕不會傷了雲家上下的性命。
眼下雲丞可不就是拿著那免死鐵券,和汪海對峙?
口口聲聲汪海就是蕭恪的狗,會這麼著發瘋似的咬他,根本就是蕭恪想要公報私仇。
事實上不是蕭瑢派人來宣,蕭恪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雲府——
公報私仇又如何?蕭恪可是自來不把旁人的言語放在心上。
“我同你一起過去。”蕭瑢聲音嘶啞,隻覺整個人都仿佛回到一年前被丟棄在南地水牢時的那段日子,悲傷絕望到喘不過氣。
看蕭瑢上了輦車,蕭恪也隨即踩蹬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