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要不要我們先進去給小姐通稟一下?”眼瞧著前麵就是姚舜華住的梧桐苑,跟在王嬤嬤後麵的仆婦放慢了腳步。
不怪她有所踟躕,實在是再怎麼說,舜華小姐可也是主子不是?侯夫人生了三個兒子後,才得了小姐這麼個女兒,平時可也是寶貝的很……
她們真這麼衝進去,要是小姐真發火了怎麼辦?
“你們這起黑心肝的東西,是想要陷小姐於不義不成?”王嬤嬤渾濁的三角眼全是陰翳之色,“那蛇妖可最會裝,被蛇妖上了身,春草還能落到什麼好?真是她身上的妖孽察覺了什麼動靜,肯定會纏上小姐……”
“我看就是因為你們侍候小姐不周,才會讓小姐上火,要是小姐真有個什麼……”
一番話出口,嚇得那仆婦連連求饒:
“嬤嬤彆生氣,我不敢了,您說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
王嬤嬤神情這才緩和些:“待會兒進去之後,先去小姐的小廚房,看看有些什麼,上火的東西全都拿走……”
“至於說怎麼處置春草那個中邪的小賤蹄子,待會兒聽我的吩咐就是。”
這麼說著,神情中全是恨恨之色——
小姐出去一趟,也不知道怎麼就昏了頭,回來就開始發瘋,叫王嬤嬤說,真正中邪的不是春草,根本就是小姐才對。
再是侯爺的乳嬤嬤,這話她可也不能公然說出口,可給小姐個狠狠的教訓還是能做到的。
小姐不是打著為春草出頭的名義嗎?那待會兒就當著小姐的麵打斷春草的雙腿!
這樣的心思之下,王嬤嬤怎麼肯讓人通報?
“咣當”一聲用力推開門,王嬤嬤帶著兩個仆婦凶神惡煞似的就闖了進來。
這會兒還不到飯食時間,隻是因為心疼舜華這兩天受了驚嚇,吃也沒吃好,睡也沒睡好,春草就吩咐廚房裡先給舜華準備點兒紅棗蓮子粥並開胃的小菜。
小丫鬟鈴鐺正好端著食案從小廚房出來。驟然瞧見氣勢洶洶而來的王嬤嬤,明顯嚇了一跳:
“嬤嬤——”
王嬤嬤冷笑一聲,兩眼一翻,大踏步上前,奪過小丫鬟手裡的食案用力朝地上摔去:
“你們這群黑心肝的,明知道小姐上火,還要讓她吃這個,我看你們就是打量著小姐性子軟好欺負,故意的吧?”
那小丫鬟手裡驟然一空,白瓷小碗裡滾燙的粥跟著飛濺出來,雖然趕緊避讓,臉上手上依舊濺了不少。
人也跟著一踉蹌,差點兒沒栽在滿地殘渣上,一時又是疼痛難忍又是驚嚇不已,眼淚都下來了,邊哭邊求饒道:
“嬤嬤饒命,不是我們怠慢,實在是這些都是春草姐姐吩咐的,說是小姐沒胃口……”
卻被王嬤嬤揪著頭發就搡到了院外麵。
又回過頭來瞧向聽到外麵動靜出來的幾個婆子和小丫鬟,乾指罵道:
“你們這些殺千刀的,一個個的侍候小姐就沒有個儘心的,主子算是白養你們這起子喪天良的了!等我回了夫人,非叫了人牙子過來,把你們全都發賣了不可。”
對舜華怨尤極大的情形下,王嬤嬤可算是一點兒也沒給舜華院子裡的下人留臉,連卷帶罵之下,就把人全都轟了出去。
還想著這麼大的動靜,舜華或者春草應該會出來,可沒想到一直沒見著人影。
王嬤嬤也不在意——
來之前她可是讓人一直守著的,知道舜華也好,春草也罷,都在院子裡沒有出去。
站在院子裡,正想要吆喝春草出來,就見之前緊閉的房門忽然打開,兩個打扮利落的仆婦從裡麵出來。
王嬤嬤一眼認出來,這倆分明是少夫人身邊的陪嫁婆子,換句話說,根本就是手下的敗軍之將嗎——
當年跟著少夫人嫁過來時,這倆也威風過,隻是不久,少夫人失了勢,她帶過來的那些陪嫁又親眼見到少夫人身邊“中了邪”的丫鬟被打斷雙腿,可不就全都嚇破了膽?
那之後根本是見著王嬤嬤就恨不得繞道走。
這會兒雖然突兀出現在小姐院子裡,有些可疑,可王嬤嬤卻是絲毫不放在眼裡,回身指了指院門,冷哼道:
“什麼阿物,小姐這裡,也是你們能隨便進來的?滾!”
那倆仆婦果然沒敢說什麼,下了台階,卻是並沒有往外走,反而繞過王嬤嬤,直奔小廚房。
“呦嗬,你們這膽子可是真夠大啊……”王嬤嬤當時就要喝罵,卻見兩人已經直接從廚房中拖出各種食材,全都倒到地上不算,還上去就亂踩一氣。
還以為是巴結姚舜華呢,合著是來給自己送投名狀了。
王嬤嬤一張臉頓時笑的都是褶子:
“倒是兩個有眼力見的……”
眼珠跟著一轉——
既然這麼乖覺,索性春草身上的“蛇妖”也讓她們負責打發走。
期間“劈裡啪啦”的聲音不斷傳來,卻是兩個仆婦不但把裡麵所有現成的食材都撒的遍地都是,就是裡麵的灶具各種鍋類,也全都沒有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