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實人說話,還真是不好聽。合著她老人家其實倒是心眼多的哪個了?
今兒個算是徹底明白了,什麼叫“話不投機半句多”!
當下“嗬嗬”一聲: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老身這麼大年紀了,怎麼會和個孩子計較?可不就是看她年齡小,沒經過什麼事,王嬤嬤才會過來……”
這滿院子的狼藉,周氏也是儘收眼底,也明白為什麼江氏一改之前的柔弱大發雷霆,實在是王嬤嬤做的太過了些。
如若是往日,周氏還會做些麵子情,雖然不至於懲罰王嬤嬤,可叫過來訓斥一頓,總要有的。
可誰讓江氏和舜華那小妮子都和吃錯藥了似的?既然如此,自己也就不必給他們做什麼麵子。
“這麼說中邪……舜華是說王嬤嬤的事,姨老太太您都知道了?”
“都鬨得這麼厲害了,我要是還一點兒風聲都不曉得,那就真是瞎子聾子了!”
“就隻是中邪這事兒吧,那可是大事!華姐兒你還小,不知道其中利害,真是要讓邪物鬨騰起來,說不定咱們滿府都會遭殃!”
“舜華明白姨老太太您的意思,就隻是王嬤嬤那麼大年紀了,舜華之前還擔心,她經不起折騰……那些邪物就非得用棍子打跑嗎?就不能換個法子?”
看舜華提起來就不住哆嗦的樣子,周氏微微一哂:
“那得看她是中的什麼邪……”
“說是,蛇妖上身……”
“蛇妖上身,可不就得用棍子打嗎,都說打草驚蛇,或者說,打蛇隨棍上,這棍子啊,就是專克蛇妖的……”
“可舜華還是覺得太殘忍了些……”舜華神情黯然,“再怎麼說,王嬤嬤都是父親的乳嬤嬤,還那麼大年紀了,這麼折騰……”
“她再是你父親的乳嬤嬤,可也是姚家的下人,為姚家多受些苦多受些累,可不是她該當的?她那個人我最清楚,彆說折騰些,隻要是能對姚家有好處,就是讓她拿命來償,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就是舜華這小丫頭說出花去,今天這個大虧她也是吃定了!
即便剛才江氏母女對自己多有擠兌,可經此一事,府裡的下人當會更明白,他們應該畏懼和效忠的人是誰。
“是舜華見識淺薄了。”舜華這會兒態度無比乖巧。
周氏心氣終於順了些,剛要詢問王嬤嬤去了哪裡,就聽見一聲淒厲的鬼哭一樣的聲音:
“老,老太太,救,救命啊……”
張王兩位嫂子剛才可是絲毫沒有留手,同樣生生打斷了王嬤嬤兩條腿。
當初那年輕的小丫鬟尚且受不了,王嬤嬤更是直接就昏了過去。
好容易從混沌中醒來,就聽見周氏的聲音,可不就掙紮著抬起了頭?
周氏還沒說什麼,得意洋洋侍立在周靜柔身旁的秋荷已經猛地回頭,一眼瞧見滿頭花白頭發披散的王嬤嬤,唬的魂兒都要飛了,跌跌撞撞跑過去,一把掀開上麵的被單,入目正是王嬤嬤血肉模糊的雙腿:
“祖母!誰,是誰把您打成了這樣?”
說著霍然轉身,憤憤不平的看向舜華:
“是小姐您下的令對不對?”
“大膽!”江氏好不容易壓下來的怒火“騰”的一下又湧了出來,“誰給你的膽子,這麼跟小姐說話?!”
秋荷明顯沒有想到周氏麵前,侯夫人也不留絲毫麵子,嚇得一哆嗦,心疼王嬤嬤之下,依舊梗著頭道:
“小姐都把奴婢祖母打成這樣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江氏直接打斷:
“她是姚家的仆人,彆說她中了邪,跑來梧桐苑胡鬨,就是主子看她不喜,直接提腳發賣了,她也得受著!當著我的麵,你就敢這麼和主子說話,可見平時有多牙尖嘴利!來人,掌嘴!”
當下就有兩個仆婦上前,一左一右扯了秋荷,“啪啪”的掌起嘴來,秋荷的臉頰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不堪。
周氏這才反應過來,瞧著地上血肉模糊的王嬤嬤,好險沒摔倒:
“到底是怎麼回事?誰把王嬤嬤打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