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人已經收拾好了,那就跟咱家出去吧,萬歲爺在外麵等著呢。”
對啊,好像剛才王全已經說了,等他們換好衣服,萬歲爺還有事要吩咐呢。
當下穿夾衣的大臣就率先朝殿外而去,苑馬卿賀秋意正好和秦融一前一後,瞧見秦融騷包的樣子,冷哼一聲,揶揄道:
“都說人靠衣裳馬靠鞍,駙馬爺穿上這勞什子羊毛衣,風度果然更勝往昔啊,怪道當初能雀屏中選,獨占鼇頭!”
秦融翻了個白眼——
這賀秋意還有完沒完了?
每回瞧見自己,不冷嘲熱諷幾句,他就不好受。
之所以如此,秦融也明白,可不就是因為當初三公主挑選駙馬時,賀秋意輸給了自己?
說起來兩人都是寒門學子,還是同年進士及第。甚至當初賀秋意名次尚在秦融之前。
可誰讓秦融長相更勝一籌呢?
最後的結果就是,同樣是外貌協會會員的三公主棄才而選了貌。
那之後賀秋意就耿耿於懷。眼下兩人都年過而立了,這人竟還要三不五時的酸幾句。
當下聳了聳肩:
“沒辦法,誰讓秦某天生麗質難自棄呢!”
說著大搖大擺的就越過賀秋意,往前麵去了。
賀秋意氣的鼻子都要歪了,心說世上怎麼有這麼厚顏無恥之輩,也不知道三公主當初看中他什麼了!
轉念一想,卻又是一喜——
外麵這會兒冷風颼颼的刮,最好皇上讓大家在室外多呆會兒,凍死秦融個龜孫才好呢。
本來他隻是想想,誰知道出來後才知道,接下來皇上還真是讓大家參加一項室外活動——
禦花園裡,皇後親自打理的一苑綠菊儘皆綻放,皇上今兒個龍心甚悅,索性帶領眾臣前往菊園賞菊。
什麼叫瞌睡了就有人來送枕頭,這就是了。賀秋意已經能夠想象的到,待會兒秦融凍得鼻涕糊一臉的小可憐樣。
賀秋意已經決定待會兒一定要好好觀察一番,到時候把秦融一聲阿嚏一把鼻涕的狼狽樣給畫出來,倒要看看公主,會不會見了秦融鼻涕蟲的模樣後,還拿他當寶!
倒是其他大臣有些犯嘀咕——
這剛才又是風又是雨的,那菊花就是開了,也不定刮成什麼樣了。而且室外還是有些冷的,大家就這麼縮著脖子,又能看出什麼意趣來?
可所謂聖意難違,雖然心裡嘀咕,大家可也不敢不聽旨。當下隻管跟著王全往前走。
等到了菊園入口處,卻是很快覺出些不對來——
也不知道皇後怎麼做到的,那綠菊果然開的很好,可就是一樣,怎麼裡麵還有那麼多女眷?
賀秋意甚至還瞧見了自己的夫人,可不穿著厚厚的棉袍,正和另一位貴婦在綠菊前談笑風生?
驟然瞧見突然大批過來的朝中重臣,菊園裡的女眷也嚇了一跳,尤其是在看清各家老爺身上的裝扮後,那些女眷先是目瞪口呆,然後就是一臉的慘不忍睹——
明明自家老爺在家裡最是講究,平常就是刮個胡子,還一定要弄出個優美的弧度來,誰能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不講究的一麵?
瞧瞧那位尚書老大人,腰帶纏的就剩下一點了,讓人總止不住擔心,會不會下一刻,外麵的衣袍就被裡麵撐的崩開;
哎呦還有那位,我記得是六年前的探花郎吧?當初打馬遊街,惹得多少閨閣女子失落了片片芳心,結果您再瞧現在這模樣,整個一趕集的二大爺有沒有!
倒是三公主,在瞧見秦融後,眼睛頓時一亮——
嗚,她眼光怎麼這麼好!這都老夫老妻了,可瞧見玉樹臨風,如同鶴立雞群一般的駙馬,竟然再次找回了曾經春心萌動的那一刻……
可憐走在前麵的夾衣大臣,這會兒宛若當眾被人剝了衣服一般,那叫一個羞窘,不是皇上沒有發話,簡直恨不得奪路而逃——
如此丟人的一麵,被這麼多世家貴女圍觀,真是一輩子都洗不清的黑曆史啊。
尤其是自家老婆,你說你躲什麼?是不是覺得你家老爺給你丟人了?可明明當初成親時,你親口說,我是你的如意郎君,不過就換了件衣服,就開始翻臉不認人……
所以說女人都是這麼善變的嗎!
一個個正黑著臉,就聽見一陣郎笑聲傳來,紛紛抬頭看去,卻是隆盛帝並三皇子蕭瑢,以及周賀和其他幾位老臣。
幾人身著單薄朝服,長身玉立,盛開綠菊的映襯下,說不出的意氣昂揚,即便年老如隆盛帝並周賀,和他們這群夾衣臣子比起來,也都意外的風流倜儻。
而最顯眼的還屬本身就有第一病弱美男子之稱的蕭瑢。明明往年這個節氣,蕭瑢早就裹得和個球一樣了,結果今天竟然和秦融等人一般,輕袍緩帶,所謂芝蘭玉樹、龍章鳳姿,不過如此。
一時場上女客都不覺為三皇子美姿容而沉迷。
再看向自家老爺時,臉上更是全都換成了恨鐵不成鋼——
你說你能有多怕冷?沒瞧見三皇子這樣的身體,都能扛著,你就抗不得?
穿成那樣,知道的是你怕冷,不知道的,還當你是特地過來充任搞笑擔當的呢。
被那麼多道視線一遍遍淩遲,這誰能遭得住?尤其是瞧見人群中的三公主,畢竟是第一次少年慕艾的對象,唯恐自己糟糕的形象被三公主瞧見,賀秋意下意識的就想往後躲。
卻是一個不留神,就踩中了一隻腳。秦融的“哎呦”聲隨之響起。
賀秋意氣的臉都紅了,心說不就踩一下嗎,有那麼痛嗎!這小子說不好是想要故意引起三公主的注意。
引起三公主的注意?賀秋意心情忽然就好了些——
怎麼忘了,秦融這會兒必定比他更狼狽。
畢竟他也就是穿了夾衣有些醜,秦融這會兒保不齊已經鼻涕拖了大長了!
哎呦,哎呦,可算是找到出口悶氣的方法了。當下不但沒有製止,反而同樣抬高了聲音:
“秦大人,你的腳不礙事……”
卻在瞧見秦融的模樣時,後麵的話一下咽到了肚子裡——
不是,說好的阿嚏連連、鼻涕不斷呢?
阿嚏沒聽見他打,鼻涕也毫無影蹤,這會兒的秦融,麵紅齒白,和他賀秋意比起來,當真是濁世翩翩佳公子!
他這邊還正蒙著呢,那邊三公主已經快步趕了過來,含嬌帶羞無比溫柔又帶著幾分緊張的衝著秦融道:
“啊呀,哪個踩到了駙馬?可有傷到哪裡?要不要傳太醫?”
那模樣,仿佛秦融是什麼易碎的珍寶似的。
“……有些疼,不過還能走……”秦融哼哼唧唧的回應著,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三公主的疼惜。
旁邊賀秋意氣的一下捂住胸口——
明明他就是個文弱書生罷了,踩一下能有多疼?怎麼秦融的模樣,倒像是被馬的鐵蹄給踏了?
很快又有幾位夫人過來,借故帶走了自家老爺——
這幾人無一例外,都是愛臭美選擇羊毛衣的那一撥。
到這會兒,那些可憐沒人愛的夾衣大臣要是還沒發現什麼不對,就真是蠢到家了——
合著那突然出現的羊毛衣,竟然有如斯神效?
那麼薄薄的一件,保暖效果竟然還在笨重的夾衣之上。
都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說其他的,就是和老婆之間,已經有多久沒有享受過那種被仰望被崇拜的感覺了?
結果秦融他們現在就靠一件羊毛衣,就輕輕鬆鬆達成目標。
一時大家懊悔不迭——
早知道他們也選那什麼羊毛衣了。那樣的話,這會兒意氣風發花孔雀一樣在女人麵前顯擺的可不就是他們了?
最不濟,也不用瞧老婆一副“砸手裡了、當初怎麼就瞎了眼”的誅心表情不是?
如果說夾衣大臣這邊是後悔,那麼接受了一波又一波目光洗禮賺足了眼球的秦融等人,感觸更是深刻的多——
這羊毛衣,妥妥的就是扮(裝)靚(逼)神器。
要是之前不知道就算了,現在親身體驗過,要是不能擁有一件,可真是要把人給逼瘋了的節奏啊。
仗著是隆盛帝的女婿,還有對美的狂熱追求,秦融可不是第一個勇敢的上前,期期艾艾的表達了這個意思?
“父皇,兒臣有一個不情之請,身上這件羊毛衣,可不可以允許兒臣買下來?”
之前王全說的清楚,隻是暫借給他們穿的!
這麼說著,一顆心都要提到喉嚨口了——
如此輕薄,又如此溫暖,不過薄薄的一件,讓你瞬間擁抱春天……
這樣的好東西,父皇真能輕易割愛?
殊不知隆盛帝的緊張並不比他少——
啊呀,怎麼辦,怎麼辦?這還沒開張呢,生意就上門了!
真要激動死了有沒有?
臉上卻依舊不顯:
“你想要買?”
“正是。”看隆盛帝沒有發火,秦融總算看到了些希望,甚至還羞澀的看了眼旁邊的三公主,“兒臣還想給公主要一件……”
“本來三公主和你都是朕的孩子,賜你們一件也沒什麼,就隻是工部那裡為了羊毛衣勞心勞力,朕倒不好越過他們直接做什麼決定……這樣,周賀在這裡,不然你們兩個商量一二……”
這就是,有門?秦融眼睛頓時一亮,無比熱切的看向周賀:
“周尚書,您看……”
“好說,好說。”周賀哈哈一笑,“這羊毛衣能讓駙馬看上,也是我們工部的榮幸,就隻是一點,為了製成這羊毛衣,工部諸位多日不眠不休……無數織女更是耗費了無數心血,駙馬爺出錢購買的話,也是對他們辛勤勞作的尊重……不過您和公主身份尊貴,願意給錢,已經是對他們最大的肯定,不如這樣,駙馬您隨意給個價錢就行,不拘多少,就當是對他們的鼓勵和嘉獎。”
“真的?”秦融頓時喜出望外,“在下出,十兩,不,百兩金一件,尚書大人意下如何?”
……
當日晚上,隆盛帝回到寢宮後,第一時間屏退眾人,然後攥著手裡的羊毛衣,滾在床上,笑出了豬叫——
一件羊毛衣百兩金!
試問從古到今三皇五帝,除了他,還能有誰即便被人坑了,依舊能旗開得勝、扭轉乾坤!
作者有話要說: 嗚,對不起小可愛們,本來以為六點能碼完呢,結果現在才碼完,更新的晚了,為了表示歉意,本章留言會有小紅包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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