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第 114 章(2 / 2)

說句不好聽的,天下讀書人千千萬,就是狀元也三年就會出一個,能被譽為當代神農的可就姚子冉一個。

當初曲轅犁時,鄭濂就已經有些不自在,結果僅僅半年多的時間,又鬨出了大幅度增產這樣轟動的事。

鄭濂飽讀詩書,如何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真是姚子冉的做法能推廣到整個大楚,並讓所有土地糧食都能跟著增產,勢必成為大楚最厲害的人之一。

換句話說,他或者父親都不見得能在青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姚子冉卻絕對可以。

這樣光宗耀祖,本應屬於鄭家的殊榮卻要被姚家給搶去,鄭濂如何能接受得了?

更彆說,還關係著鄭家能不能更上一層樓——

能令得姚子冉這樣厲害的人歸附,五皇子蕭玦聲望必然高漲。鄭家在朝中的位置也會越發舉足輕重。

想到姚子冉回歸後的種種好處,彆說姚平遠就是給他個冷臉,就是翻臉破口大罵,他也認了。

這麼想著,竟是姿態擺的越發低:

“……當初以為二弟已經不幸夭亡,當年父親去世時,竟是死不瞑目。就是我母親,這些年每每想起這事就會痛徹心扉,時不時的就要大病一場……還想著或者要到地下,才能再和二弟團聚,怎麼也沒有想到,前幾日,我那族兄鄭沁竟然從邊疆帶回了辛氏……”

說著指了下旁邊農婦,瞧向姚平遠:

“侯爺可認識她?”

“少師大人開什麼玩笑?你們鄭家書香名門,又豈是姚家滿門武夫能比?姚某不才,何德何能認識你們家貴親?”姚平遠瞟了一眼因為太過緊張,頭都不敢抬的農婦,微微一哂,“要是少師大人就是為了這件事而來,恐怕要讓大人失望了。”

“也是啊,侯爺當初在邊疆,怎麼說都是威風凜凜的一方大帥,辛氏不過是一介農婦,即便做過子冉那孩子的乳母,可也入不得侯爺的眼。”

受了這麼長時間的窩囊氣,鄭濂也有些惱了,語氣聽著就有些不好。

那邊鄭夫人也跟著開口:

“侯爺戎馬倥傯,一些事情忽略了也是情有可原。好在還有辛氏……”

“辛氏,把你知道的告訴侯爺,侯爺自來仁德,自不會做出拆散人骨肉人倫的事來,你不是一直掛念子冉嗎,正好也求侯爺讓你見子冉一麵……”

一句話說的江氏頓時惱了——

雖然性情太過嬌氣了些,江氏卻當真是個心軟的。

當初姚子冉剛到姚家時,驟失雙親之下,幾乎把自己完全封閉了起來,小小的孩童,瘦的簡直沒法看。

幸得舜華鎮日圍著姚子冉打轉,再有江氏悉心照顧,才讓姚子冉漸漸恢複了孩童的天真。

這麼多年了,江氏早把姚子冉看的和自己親兒子一般。若然鄭家真是為子冉好,江氏也不會太過抵觸,結果這些人,分明是瞧著子冉有利可圖,才會蒼蠅似的粘過來,真是子冉回了鄭家,不定被他們折騰成什麼樣呢,畢竟鄭沄就是前車之鑒。

江氏單純的性子,不惱才怪。

“鄭夫人莫要血口噴人,子冉到我們姚家,不是一天,也不是一個月,足足十四年之久,也沒見你們鄭家哪個跳出來搶著養子冉,結果子冉這邊兒剛做出點兒成績來,就馬上說什麼是你們家骨肉,臉皮真是忒厚!”

“那不是我們之前不知道嗎……”鄭夫人不覺咬牙——

果然這些勳貴家族出身的女子,說起話來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厭惡。

“辛氏,把你知道的說給侯爺和夫人聽。”

“大,大帥,各位老爺,夫人——”辛氏“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畏畏縮縮的抬起頭,“奴家辛氏,確,確實做過小少爺的奶娘,那不是鄭官人家太太身子骨弱嗎,奶水少,正,正好奴家也生了個男娃,奶水足的很,就去了鄭官人家……”

“……鄭太太身體弱,子冉小少爺常日裡就和我家那小子一起跟著我,聽鄭太太說,她娘家姓李,閨名,閨名秋心,鄭官人單名一個‘沄’字,說是,說是還中過,狀元,是京城鄭太傅的二兒子……”

越說聲音越低,明顯後麵的話,她自己都有些將信將疑——

那可是狀元啊,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怎麼也不能和不修邊幅的那位鄭大官人聯係起來。

“我,我也在鄭官人家裡,見過,見過大帥……我家男人也當過兵呢……”辛氏說著,眼神躲閃之餘,還有些掙紮——

邊關時,姚平遠當真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神,尤其是邊疆百姓,對姚平遠說是頂禮膜拜也不為過。

辛氏自然知道,她眼下做的,是觸怒姚平遠的一件事,如何不心虛?

姚平遠手不自覺握緊了輪椅扶手——

這麼些年來在邊關刀槍劍雨中廝殺,除了為國儘忠之外,何嘗不是一心庇佑百姓?

隻以鄭沄和秋心對鄭家心結之深,是絕不可能在辛氏麵前,提及京城鄭家分毫的。

換句話說,辛氏過來指認,根本就是聽從鄭家吩咐才對……

一時不覺就有些悲涼。

辛氏視線下移,卻是正好看見姚平遠僅剩的那條腿,明顯就愣了一下:

“大帥,您,您的腿……”

姚平遠卻是看都沒看她,隻把視線轉向鄭家諸人

“你們要說什麼,我知道了。隻姚某人做事,從來上不愧於天,下不怍於地,姚平遠今日有句話放在這兒,姚子冉是姚家子,和你們鄭家並無絲毫關係。言儘於此,諸位可以離開了。”

“我們姚家人都是武夫,平日少讀聖賢書,卻是最重一個‘情’字,誰要是想對我家四弟不利,也要問問我姚子卓答應不答應。”姚子卓冷冷的看了鄭濂一眼,揚聲道,“管家,送客。”

竟是一副要和鄭家撕破臉皮的意思。

鄭濂明顯沒有想到,姚家竟然做的這麼絕,一張老臉頓時漲的通紅。

鄭沁玉臉色跟著一沉,視線隨即轉到舜華身上:

“侯爺既然這麼說,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鄭家不能否認,這些年確實是靠了姚家,子冉弟弟才能長這麼大。鄭家對此感激不儘。可子冉弟弟對姚家的回報也不算少吧?不是靠了子冉,舜華妹妹何以先縣君,再郡君,一路青雲直上?”

“六殿下也在這裡,本身舜華妹妹是禦賜的皇子妃,已經算得上是榮寵加身,卻依舊還要搶子冉弟弟的功勞,侯爺就不怕這樣的行徑傳出去,為天下人恥笑嗎?”

“鄭濂,我數三聲,帶著你的妻女,馬上,滾。”一直沉默不語的蕭恪忽然抬頭,淩厲的視線在鄭濂幾人身上一一閃過,“不然,我就把你們一個個全都丟出去。”

“殿下,這是微臣家事……”鄭濂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但凡大楚朝臣,就沒有不知道蕭恪這人有多不近人情的。

鄭濂可不敢認為,蕭恪這句話是說著玩的。

可就這麼走了,又如何甘心?到底強撐著道:

“你和五皇子是兄弟,我女兒怎麼說也是你嫂子……”

“一……”蕭恪卻是薄唇輕吐,直接開始數數。

“六弟——”鄭沁玉聲音都是哆嗦的——

拜那麼多噩夢所賜,蕭恪一直是逃不開的夢魘,鄭沁玉對蕭恪的恐懼,是刻在骨子裡的。

本來今日姚家之行,她並不準備直接出麵,奈何鄭濂就是因為擔心會撞上蕭恪,才特特讓人去了五皇子府——

都說長嫂如母,蕭恪再不通人情,想來也應該給女兒幾分麵子。

五皇子可不第一時間就把鄭沁玉送回了鄭家?

這一趟姚家之行,鄭沁玉說是趕鴨子上架也不為過。

可既然來了,怎麼也要發揮一點兒作用啊。

不妨她這麼強調了自己身份後,蕭恪卻仿佛和沒聽見一般,提高了聲音:

“二……”

那種沁骨的恐懼再次襲上心頭,鄭沁玉的雙腿直接在大腦做判斷之前,給出了反應,等她回過神來,卻是已經小跑著到了鄭家門外,身後還跟著一見她跑,就控製不住同樣跟著衝出來的鄭濂幾人。

“你——”鄭濂明顯沒有想到女兒這個堂堂皇子妃,竟然對蕭恪怕成這樣,氣的臉都紅了,偏是他的表現也並不比鄭沁玉強多少,再有女兒的身份也是今非昔比,自然不好和從前那樣訓斥。

“你”了半晌,到底住了口,卻是轉頭看向姚家大門,站在門外深深一揖,之後抬高聲音道:

“子冉是我鄭家血脈,為人伯父者,再不能眼瞧著兄弟血脈流落在外,今日之事,勢必會上奏皇上,還請侯爺見諒。”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兩更合在一起,沒有第二更了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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