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華一大早醒來, 就對上一雙黑亮的眸子。
睡得有些迷糊,舜華還以為是做夢呢。畢竟皇城司公務繁忙,蕭恪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床, 還是第一次瞧見這麼晚了, 還躺在身側的蕭恪。
有些懵懂的揉揉眼, 確定旁邊躺的是真人, 舜華身子一扭,就滾到了蕭恪懷裡, 蕭恪眼中都是笑意,探手把人摟在懷裡。
又瞧見舜華手臂露在外麵,唯恐會涼著了,忙欠起身, 幫著掖了下薄被。
舜華卻是不許他動,探手抱住蕭恪勁細的腰身, 腦袋埋在蕭恪胸前:
“我不冷……”
這大熱的天,哪裡會冷?可就是因為太醫叮囑過一句, 說是女子受不得寒, 不然老了就會受罪, 殿下算是記到心裡了,但凡有蕭恪在, 既不讓舜華吹冷風,還管著她吃冷食。
蕭恪被她鬨得沒法,隻得又乖乖躺下去, 俯身在舜華睡得紅撲撲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還有這邊。”舜華仰起脖子, 指了指另一側臉頰。
“好……”蕭恪聽話的很,乖乖的又親了另一邊。
隻是這個“乖乖”好像有些過分了,這麼一親, 竟是直接停不下來了……
雲收雨畢,舜華伏在蕭恪臂彎裡,慵懶的模樣,讓蕭恪眼神再次迷醉。
“停……”舜華有氣無力的豎起一根手指頭,對著蕭恪搖了搖——
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說的就是她了。明明不過是討了個吻,結果卻被折騰的要散了架似的。
唯恐蕭恪耍賴,還勉力往外推著:
“好人兒,求你了……你先起,我再睡會兒……”
蕭恪眉梢眼角全是笑意,用力抱了下,到底又把人放下來。
又睡了個吧時辰,舜華才從床上爬起來,還以為蕭恪這回肯定不在家裡,不想春草卻說,蕭恪正在練武場那兒呢。
“演武場?”舜華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今兒個也不是休沐時間啊。”
匆匆穿好衣服,來至演武場,正好瞧見一把長劍舞的密不透風,即便站的有些遠,那森然劍意依舊讓人膽寒。
眼角餘光瞧見一身淡粉色薄衫,人比花嬌的舜華,籠罩在蕭恪身上的陰鬱之氣隨即散去。
舜華上前,想要接過蕭恪手裡的劍,卻被蕭恪讓開:
“彆……”
還劍入鞘,隨即丟給後麵的侍從,他自己則牽起舜華的手:
“可是睡飽了?”
春草等人各個抿嘴低頭——
天知道第一次瞧見王爺這般做派,大家可不是全都呆若木雞。現下卻是已經習以為常。
要說唯一還是不大適應的,就是當事人了。
抬手想要拍開蕭恪,卻連一隻手也被握住,人還一本正經的道:
“乖,彆鬨,我身上有汗……”
舜華登時鬨了個大紅臉,待得蕭恪鬆開手,就去擰蕭恪腰間的軟肉,可惜任憑她用足了力氣,蕭恪都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還低聲逗舜華:
“要不然回房,讓你擰個夠……”
這麼一打鬨,舜華本來想要問他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就全給忘了。
陪著舜華用了膳,蕭恪才溜溜達達的出門。
汪海已經在外麵等著了,看蕭恪從府裡出來,忙迎上去:
“殿下,咱們今兒個去哪兒?”
“去東河釣魚?”蕭恪翻身上了馬。
“還去釣魚啊?”汪海臉色頓時有些發苦——
這都連著多少天了,殿下鎮日裡什麼事都不做,就領著他到處釣魚了。
殿下身上殺氣太重,魚兒根本不敢靠前,到最後,殿下性子上來,就會隨手折個柳枝什麼的,一紮就是一串。偏偏這魚殿下還不肯吃,插上來就會丟給汪海拿回去加餐。
這早也魚晚也魚的,汪海覺得,他自己都快變成魚了。
這麼想著,神情間不免帶出些鬱鬱之色來——
之前讓他們查封京城酒肆的是皇上,結果等他們前腳抓人,後腳又讓他們把人放了的還是皇上。
這麼抓了又放,皇上那邊倒是沒損失什麼,皇城司這裡可是背儘了罵名。
畢竟能在天子腳下開起來酒莊的,哪個背後不是有顯貴撐腰?
那些和酒莊利益有牽扯的,或者曾經被殿下給狠狠的削過麵子的,瞧見皇上的態度,可不是全都認定,分明是殿下失了聖心。
這樣的心態之下,紛紛群起而攻之。
據汪海所知,這幾日彈劾殿下的奏折,就和雪片似的飛上皇上的案頭。
雖然那些彈劾的奏章,皇上都留中不發,可事實上卻是,不獨殿下惹惱了皇上,很快就會被踢出朝堂的流言甚囂塵上,就是他們皇城司,也成了過街老鼠一般,簡直就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雖然殿下表麵上看不出什麼來,汪海以為,殿下肯定還是不好受的。要不然,怎麼會每日裡帶著他東逛西走的去釣魚?
其實彆說是殿下,就是汪海心裡,何嘗不憋屈?
畢竟就是和大家說的那樣,不過是把他們當成一把刀用,也得給刀一些尊嚴吧?
眼下卻是,他和殿下走到哪裡,都會有人冷嘲熱諷。
以致汪海根本不想出門——
還不如躺在自家床上舒坦呢。
蕭恪看了他一眼。
汪海一激靈,忙陪著笑臉道:
“釣魚好,釣魚好,不但魚好吃,還能修身養性……”
“釣魚不好。”蕭恪蹙著眉頭,一字一字道。
“是嗎?卑職也是這麼想的……”讓他舞槍弄棒行,斯斯文文的釣魚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不釣魚,王妃會擔心。”蕭恪又慢吞吞的接著道——
說心裡話,相比起當個威風凜凜的王爺,蕭恪更喜歡呆在家裡和媳婦兒膩在一起,可問題是他真的那麼做,怕是媳婦兒肯定會胡思亂想,不定怎麼擔心呢。
要知道為了防止消息傳到媳婦耳朵裡,蕭恪可是把嶽家和所有有關係的人家囑咐了一遍,讓他們萬不可把這些閒話傳到王府。
既然做戲,當然就要做圈套,要是他窩在家裡,舜華肯定會察覺不對,沒奈何,蕭恪隻得每日裡照樣“上朝”。
聽蕭恪提到王妃,汪海更不敢再多嘴,麻溜的跟著上了馬。
兩人前腳離了府,後腳王府就來了客人。
“王妃,五王府馮側妃來訪。”
“誰?”舜華坐直身體,掏了掏耳朵。
“是五王府的馮側妃。”春草重複了一遍。
彆說舜華,就是春草,何嘗不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