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巷道中,風輕輕刮過,少年馬尾的發絲微微揚起,漆黑的雙眸中帶著一些薑姒讀不懂的情緒。
薑姒想了想,卻還是垂頭避開了他的目光,搖了搖頭。
江嘯宇行事風馳電掣,第一次遇到薑姒這種家夥。
你說她傻,她不傻,她不過就是縮在殼子裡不願麵對,或許連想都不敢去想。
好,她不去想,他就幫她去想。
他剛才讓他不許動,她倒是真的站在那裡不動,也是聰明,知道不該和自己硬碰硬。
但偏偏像一團棉花一樣塞著自己的口鼻讓他堵得慌。
“不知道啊?”他揚起眉毛,“那我告訴你?”
薑姒一聽,急忙抬頭,看他那張俊美的臉上帶著幾分邪氣,她饒是想要佯裝鎮定卻也做不到,她轉身準備離開。
不待她轉身,江嘯宇的手已經撐到了牆上。
江嘯宇咄咄逼人的氣勢帶著少年獨有的侵略性。
然而她每掙紮一分,江嘯宇就逼近了一步,他緩緩揭開她幃帽的紗幔,看著她那張想要裝作鎮定,瞳孔卻不斷顫動的臉頰。
薑姒知道他那遇強則強,獵手一般的性格,越掙紮反抗,他便會越發凶猛。
她一直屏息,希望他隻是惡作劇。
直到他的鼻尖快要抵著自己,那張輪廓清晰的唇離得越來越近。
薑姒也回憶起那個藏書閣的夜晚,呼吸交織而曖昧。
他亦是這般湊近自己,看著自己,冷淡的瞳孔之中一刹那的失神,她驚惶地偏開頭,怕他吻自己。
他沒有吻自己,但是卻突然手上用力,讓她再度崩潰。
想到此處,她心漏了一拍。
她怕他吻自己,又怕他做出什麼更惡劣的事。
終於聲音顫抖中帶著驚惶:“江嘯宇!你不要亂來!”
江嘯宇垂目看著她,看著她那張瑩潤的紅唇,他冷漠的臉龐之下,心卻劇烈地跳動著。
亂來?
他江嘯宇無法無天,跋扈霸道,可唯獨不欺負女人。
師尊將他從街上撿回來,教導他多年,不是讓他成為一個欺負女人的混蛋。
他放下了掀起她紗幔的臉,閉上了眼,讓聲音保持鎮定,胸膛卻上下起伏。
薑姒看著慢慢放下的紗幔,視線再次變得朦朧模糊的同時,心中也舒了一口氣。
隻聽他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隱忍,“跟我去亡靈穀。”
薑姒靠在牆上悄悄喘著氣,聽他這麼說,詫異道:“什麼?”
她知道江嘯宇一般話不說兩遍,隻以為自己聽錯。
不想江嘯宇卻又耐著性子說了一遍:“跟我去亡靈穀。”
薑姒:“為什麼?”
不說她修為可能成為拖油瓶,光是之前他對自己的態度,就是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怎麼突然又變了?
係統則是想要薑姒拒絕江嘯宇。
一來去亡靈穀危險重重,它不想薑姒以身犯險,二來它不想江嘯宇和薑姒有過多的接觸。
江嘯宇黑瞳掃了一圈,道:“有危險”
。
係統嚇了一跳。
江嘯宇這才離薑姒遠一些,道:“你看來是忘記之前明軒的事,還敢一人來雲市?”
薑姒:“還有小玉。”
江嘯宇想起當時就是小玉被捉,薑姒才前去找的明軒,他哼了一聲,“還不如你一個人。”
薑姒有些生氣:“你不要這麼說她。”
江嘯宇不再說話。
薑姒道:“我也不可能哪裡都不去。”
江嘯宇立起身來,理著衣袖,“所以要呆在我身邊。”
薑姒以為自己聽錯,“什麼?”
江嘯宇手指頓了頓,避開薑姒的目光,道:“我有些餓了,陪我吃飯。”
*
薑姒端坐在雅座中,看著流雲盤上一碟一碟的精美菜肴,筷子卻一動不動。
江嘯宇看著那些廚子特地為他精心烹飪的菜肴,他卻依然陰沉著臉,看得一旁的管事戰戰兢兢,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菜不合他口味。
看著薑姒一動不動,江嘯宇把酒杯在桌上一放,對管事道:“繼續上,上到有這位姑娘願意動筷的菜為止。”、
管事吸了一口氣。
薑姒看著已經鋪滿整個桌麵的菜,抬頭道:“不要再浪費了!”
江嘯宇這才緩緩抬眼,對管事揮了揮手:“夠了。”
管事這才鬆了一口氣,要知道這小財神雖然出手闊綽,但他的錢可不是好賺的,事出常態必有妖,小祖宗這態度讓他不安得很。
管事又悄悄瞟了薑姒一眼。
他跟江嘯宇打了許久的交道,知道他有多麼的強勢,從來不聽他人的話。這倒是第一次……
看著端坐的薑姒,江嘯宇抬眼道:“不吃?”
薑姒這才抬起了碗,開始夾菜。
兩人依然沉默。
江嘯宇也不再說話,他沒有吃菜,而是叫了壺百年陳釀,獨自喝了起來。
於是每每管事進來撤盤,看到這般沉默不語的景象,都覺得無比緊張,生怕自己出點錯,江嘯宇無名的火焰燒到自己。
薑姒也感覺到了每次進出管事的戰戰兢兢,況且再這麼沉默下去自己也很難受。
所以破天荒般,薑姒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那個……”
“你厭女症好了?”
江嘯宇攥著酒杯的手微微一緊,想著剛才陸樂兒剛才靠近自己時自己那心中發毛的感覺。
嘴上淡淡道:“好了。”
薑姒鬆了一口氣。
係統更是長長鬆了一口氣,對其他人不行唯獨對薑姒有感覺,這意味著什麼?簡直細思極恐。
江嘯宇看著薑姒那如釋重負的模樣,目光更冷,他將酒杯放在桌上,對她道:“薑姒。我們做個交易吧。”
薑姒一頓,急
忙放下碗,危襟正坐道:“什麼?”
他把玩著酒杯:“我向來言而有信,既然答應幫你解蠱,就不會半途而廢。”
薑姒:“謝謝。”
江嘯宇劍眉微蹙,“換句話,不想聽這個詞。”
薑姒:……
看著她緊閉的唇,江嘯宇冷笑一聲:“所以,除了道謝你沒有什麼可以跟我說的?”
薑姒:“那……你接著說。”
江嘯宇:“……行,你可以。”
他倒了一杯酒,“那在解蠱前,你若再次情蠱發作準備怎麼辦?”
薑姒眉頭不由地蹙緊。
這句話問到了薑姒最擔心的地方。
之前在藏書閣,江嘯宇隻是幫自己緩解,卻沒有根治。
江嘯宇拿出一個瓷瓶,放在桌前:“這是我用異血之花的亞種煉製的替代品,不能徹底解毒,但是能緩解症狀,不讓你那般失控。”
薑姒聽到“那般失控”時臉不由得又紅了,但卻沒有伸手過去拿那瓷瓶。
江嘯宇挑了挑眉:“不要?”
薑姒有些不安的同時,心中也是有些感動,問:“是不是很貴?”
江嘯宇:“你覺得呢?”
薑姒雙手握得很緊:“我付不起這錢。”
江嘯宇:“我欠你那點錢?”
薑姒有真是搞不懂江嘯宇,又說東西貴,又說不差自己錢?那是什麼意思?
江嘯宇不理她繼續道:“這藥隻是能抑製蠱蟲發作,但隻要蠱蟲在你體內,你靈根會不斷的降低你的體溫試圖將它殺死,讓你時不時地冷一下。”
江嘯宇說得沒錯,這兩日哪怕蠱蟲沒有發作,薑姒也會時不時地冷得全身發抖,極為難熬。
他繼續道:“你的靈根是世間罕有的冰水靈根。而我……”
他用筷子插了一塊糕點:“則是烈火靈根。”
“我馬上要入化神,靈根在蛻變的過程中溫度會越來越高,我也會被我的靈根灼得痛苦不已。”
蛻變的過程,總是痛苦的。
他道:“而你,可以緩解我的痛苦。”
薑姒想起那一夜,她貪婪吸食著他身體的溫度時,他也是緊緊抱著自己,用自己的軀體來降溫。
他是讓自己用身體給他降溫?
薑姒還在猶豫之時,江嘯宇道:“難道你覺得自己有得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