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看到的她在掐婆婆脖子,其實是在幫婆婆按摩。
錄像店的老板也並沒有悄悄嘲諷小南在這裡借黃.色錄像,而是和彆人在說自己的事情。
可小南隔得遠,心思敏感脆弱,總以為彆人在說他壞話。
水電工也沒有拋屍,而是將清潔蓄水池的清潔塊扔進去。
小南卻幻想成了屍體。
幻想水龍頭裡流出來的水是屍水,躲在家裡惶惶不可終日,不敢喝水洗漱。
一盒盒的錄像帶播放著。
小南的痛苦也越發明顯。
到最後,它捂住腦袋,在客廳的地板上痛苦地扭成一團。
裴穗看不到它。
隻是快速地一盒又一盒放著錄像帶。
在兩倍速下,終於放到了最後一盒。
這一盒,是404的錄像帶。
也是她第一次看這盒錄像帶。
鏡頭打開,出現了一個膚色蒼白的少年。
他環著膝蓋蹲在牆角,不住地啜泣著。
似乎很傷心。
感覺全世界都拋棄了他。
裴穗意識到。
這是小南。
還沒有變成怪物的小南。
而他蹲的牆角,好像就是這個客廳。
他在哭,沒有開燈。
客廳裡很暗,但他好像習慣了這種黑暗,也喜歡這種黑暗。
牆上的時鐘被撥快,幾乎是以很多倍速就播放著小南的生活。
他不喜歡出門。
也不喜歡開燈。
他總是蹲在角落裡,目光空洞,不知道在想什麼。
偶爾,他也出門。
但他看到的,都是原來錄像帶上的幻象。
不過這些幻象,還沒有血腥恐怖。
隻是一些冰冷淡漠的眼神,還有錄像店老板那種指指點點的嘲笑,以及快餐店老板偷偷朝給他送的盒飯裡吐口水這些小打小鬨。
所以小南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這些是假的。
漸漸的,他開始自閉。
他不明白大家為什麼都討厭他。
他開始抗拒出門。
抗拒和鄰居們打交道。
他越來越喜歡黑暗。
越來越喜歡躲在家裡一個人。
漸漸的,他每一次不得已的出門,都會出現越來越可怕的幻象。
開始出現血,開始出現死人。
他越來越害怕。
躲在家裡,關著燈,不敢再出去。
家裡的水,他不敢喝,因為是屍水。
送來的盒飯,他不敢吃,因為是人.肉做的。
可是他渴啊他餓啊。
於是,他又開始幻想。
把自己幻想成了一個不用喝水不用吃東西的怪物。
開始長出尖耳朵,能聽到外麵的動靜。
開始長出紅眼睛,在黑暗中也能將一切都看得清楚。
開始長出鱗片,這樣就不需要用水清潔自己……
他慢慢的,真正成為了一個怪物。
或許這時候,小南就已經死了。
而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時針轉過十二點後。
怪物小南第一次走出了房門。
整棟平安公寓,被它血洗。
成了驚悚恐怖的海洋。
所有的住戶,都死在了它的利爪和尖牙之下。
既然他們都看不起它。
那就……都去死吧!
錄像帶最後一個鏡頭,是後院,住戶們的屍體堆成了屍山血海。
而小南站在前麵,齜牙咧嘴,露出一個極其詭異而可怖的笑容。
播放完的一瞬間,沙發上方出現了傳送門。
白色光暈流轉,隨時可以離開。
而小南的尖叫聲一直持續著。
直到播放完錄像帶的刹那,它開始極其痛苦的尖叫,眼睛口鼻都流下了淋漓的鮮血。
是極致的折磨與苦痛。
它開始撓自己的頭皮。
掰自己的手腳。
跟瘋了似的。
它終於意識到,它本不是怪物。
也終於明白,一切都是它的錯,住戶們是無辜的,且一直在朝它釋放著善意。
可惜,心理扭曲之人,是看不到任何善意的。
裴穗歎了一口氣,緩緩走進傳送門。
小南沒有來阻攔她,而在自殘,幾乎快把它自己弄死了。
可它死不了。
它有極強的自愈能力。
被掰斷的手腳又重新長回來。
明明頭破血流,卻還是生龍活虎。
小南絕望的吼叫聲中,裴穗消失在客廳裡。
遊戲app沒有讓他們殺了怪物。
而是播放這些錄像帶。
因為,殺人誅心。
這一次次的真相揭露,鮮血淋漓。
對小南來說更殘忍,也更痛苦。
它將永無止境地生活在這種折磨中,直到新的玩家來臨,暫時忘記這些,當個純粹的怪物。
然後再次知道真相,再次被自責和愧疚所折磨,一寸寸將那顆心剜得稀碎。
用來贖罪。
……
裴穗踏進傳送門的一刹那,眼前一花。
轉眼就出現在了地獄樂園的廣場上。
還是那亙古不變的幽深漆黑的天空。
“靠!你終於出來了!”毛浩南熟悉的聲音響起,他竟一直站在這兒等她。
裴穗莞爾一笑,終於明白在冰冷黑暗的驚悚遊戲裡,能有熟悉信任的朋友在身邊,是多麼可貴。
傳送門的出現,裴穗沒有去通知秦寶成他們。
因為是敵是友都不確定,隻是暫且合作了一場而已。
以秦寶成的能耐,肯定也很快就會發現,然後出來。
至於那個燒死鬼……
歸來玩家,看來也有強有弱。
他既然殺那些住戶不眨眼,那麼反過來,化成了怪物的住戶一起殺他,也會拚儘全力。
毛浩南笑得傻乎乎的,一直盯著裴穗傻笑。
她挑眉看他,無奈道:“你人傻了?”
“沒!”毛浩南獻寶似的拉著裴穗往廣場中央走,“快!讓你看看你大哥的厲害!”
“破紀錄了?”裴穗一點兒意外的表情都沒有,就很隨口一問。
毛浩南腳步一滯,忽然速度放緩,泄氣道:“算了算了,跟你麵前也沒什麼好炫耀的,反正估計很快就被你超過了。”
裴穗心中有了估計,“黃榜第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