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薑瑤則看著托盤上那支金蕊絲紅玉步搖了。
步搖金光華美,紅珠如血,美麗異常。
她又看看麵前的楚昭。
楚昭麵皮薄白,眉目冷雋,一副懶得開口模樣。
長公主見此,也不摸耳鐺了,而是道:“看他作甚?我既發了話,那便是你的,何須看他臉色?”
薑瑤這才點頭,道:“那…多謝夫人。”
而後伸手,將那支步搖拿在手裡。
長公主這才高興了,大約是得了兒子孝敬的耳鐺高興,也不急著去明月樓了,乾脆悠悠閒閒地逛起街市來。
小四郎君卻不依不饒,纏著他娘親:“阿娘,既一哥哥贏了,便也算我贏了,那大食來的寶馬,阿娘不許食言!”
長公主瞪他:“你一哥贏的,如何能算成你贏的?”
小四郎卻道:“如何不算?阿娘從前不是說,一家人如何分你我?既不分你我,一哥哥的,如何能不算我的?”
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長公主氣結,拎了他耳朵:“那以後一哥哥媳婦,是不是也能算你媳婦?你可真想得美!”
“阿娘,阿娘!疼,你輕點!”
小四郎君不高興道。
一陣笑笑鬨鬨裡,薑瑤忽聽一道聲從旁邊傳來:“薑娘子,步搖為何不帶?”
薑瑤下意識便往旁邊看去一眼,卻發覺,三郎君不知何時不見了。
紅玉往後退了一步,由楚昭推著她車椅。
“一郎君。”她疑惑,“你…”
“步搖。”
他卻道。
冷淡的一聲。
楚昭張開手。
女子那馥雪一樣白的掌心裡,躺著一支華美異常的金蕊絲紅玉步搖。
那一點兒紅色珠兒,沁紅如血,襯得那掌心的肌膚越發白,纖白若瑩雪,仿佛一觸即化。
楚昭目光落在她掌心。
薑瑤隻感覺,掌心的肌膚像是被一陣輕霧籠罩,有些微發癢,卻透不過氣。
下一秒,卻感覺掌心一涼,他指尖與她一觸即分——
那支金蕊絲紅玉步搖已到了楚昭手中。
他眼睫垂下,微側著頭端詳——下一瞬,薑瑤隻感覺腦袋微微一沉。
那支金蕊絲紅玉步搖已被他插在她發間。
薑瑤感覺到髻邊珠玉輕輕的碰撞聲響。
訝然抬頭,楚昭卻還未放開她,在她耳邊,溫熱的鼻息輕輕噴_薄在耳邊,那聲音,帶了冷,卻慢條斯理:“薑娘子,我大哥剛直,你還是莫要逗他的好。”
……薑娘子,我大哥剛直,你還是莫要逗他的好。
那一句慢慢滲到耳邊。
薑瑤一愣,不意他要說這個,抬頭,卻見楚昭那雙漆黑的瞳仁正盯著她,不帶半點情緒——
既不見說話的溫情,亦不見方才手插步搖的曖_昧。
而隻是在警告她:離他大哥遠一點。
眼中充滿狼被挑釁後的狠厲,仿佛要竭儘全力保護家人,遠離她這個“惡人”。
多麼溫柔。
又多麼冷漠的男人啊。
真令人想…征服。
薑瑤朝他笑,眉眼彎彎:“一哥哥,你吃醋啦。”
“對不起,那我下次離大哥哥遠點。”
說完。
她又有點後悔。
撩什麼呢。
她明明隻想做他妹妹來著。
楚昭冷哼一聲,放開車椅,放開手,薑瑤隻感覺,一塊白綾布做的巾帕被丟下來,巾帕一角還以銀絲繡了祥雲紋,精致非常。
還伴隨著楚昭冷冰冰的聲音:“擦擦。”
“流口水了。”
薑瑤:……
她臉上的笑崩裂了,忙問紅玉要了隨身攜帶的靶鏡。
對著鏡子照來照去,隻除了照見略沾了點紅色糖衣的唇——其他什麼都沒瞧見。
薑瑤:……
她狠狠用那巾帕擦嘴,直到將那巾帕擦得上麵染了點點紅色糖衣,才感覺開心:便仿佛,那楚昭也隨著這巾帕被她擦汙了一般。
之後,坦然地當著楚昭麵,慢條斯理地將那巾帕塞到懷裡,還輕輕拍了拍。
楚昭:……
薑瑤隻朝他甜甜地笑。
她也知行為不大妥,但偶爾,也還是需要…找些樂子的。
……
找完樂子,卻還是忍不住歎一口氣。
因為,她看到了湖了。
過了拈花園,便能看見鵲兒橋,鵲兒橋下,湖麵波光粼粼。
驪湖寬廣,其上還泊著許多飄紅掛彩的畫舫,畫舫上有歌舞絲竹。
湖邊有許多年輕郎君提籃,籃中有墜著各色花兒的花牌。
時不時有艄公停下來,接了郎君們上畫舫。
畫舫上熱鬨非凡,遠遠看去,彩衣輕幔,極為壯觀。
薑瑤想起紅玉青雀說過的花魁選拔。
問紅玉,果然今日這驪湖之上,泊的就是各家花樓出的彩舫,彩舫上皆為各家當家花娘。
花娘們各有所長,再過半個時辰,便有花娘獻藝,憑著花牌選出“花中魁首”,到時人會更多。
——更有王孫公子一擲千金,捧自己看中的花娘當魁首。
得魁首者,身價倍增,連著花樓亦會更上一層樓。
“連花樓裡的果兒碟兒都要貴了呢。”青雀道。
紅玉作勢要捏她嘴兒:“這些話,也是你能對娘子說的?”
薑瑤卻覺得:這古代果然奇葩。
一方麵規矩森嚴,對閨秀們要求大門不出,一門不邁,若出門還得帶個帷帽。
可另一方麵,卻又十分開放。那些拿著銀錢的郎君們,能正大光明地逛窯子,還能在窯子裡票選花魁。
放現代,可是妥妥要被掃的。
薑瑤想起那個落水的夢,自然無意湊這個熱鬨。
可距離近的鵲兒橋,是決計不能上的。
薑瑤可還記得上回在上麵險些撞車的事兒。
再者,橋麵狹窄,被擠落湖麵,實在太容易了。
於是乾脆提議:“夫人,我們繞一繞吧,橋上太擠,恐有危險。”
,
“也是。”
長公主也看到了鵲兒橋上的光景。
大約是日子特殊,鵲兒橋上,站滿了來湊熱的男男女女,人多得跟一副無處下腳的模樣。
於是,便決定繞湖一周,去到對麵的明月樓。
薑瑤心知,這也不百分百保險。
可總比那窄窄的橋麵安全。
“咦,三哥呢?”
忽然,小四郎君道。
他的隨身婢女香君還在。
香君福了福身,道:“回四郎君,三郎君說遇見個熟人,離開下。”
長公主皺了眉,不過很快又舒展開來,問:“那他可說何時回來?”
香君道:“郎君交代,說一個時辰後,會與夫人和郎君們在明月樓會和。”
“這孩子真是…也不知道事先說聲。”
長公主歎氣。
……
繞著湖走了半圈,人突然多起來。
便他們有侍衛護著,也開始被人群擠在一處。
“哎呀!”
紅玉被撞了下腳後跟,薑瑤隻感覺車椅顛簸了下,就被人按住,正要謝下紅玉,回過頭去,卻見是楚昭。
楚昭一雙手按在她椅背,推著她往前走。
薑瑤唇兒翹了翹。
“快看,那是什麼?”
小四郎君突然叫起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