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歎一口氣。
王清玄卻還未回過神來。
她腦中隻有掉下水時、那人輕輕抖開她手的一幕。
那一幕反複回放,令她心誌煎熬,仿佛自小而生的信念塌了。
怎會如此。
怎會如此。
她想,他怎會如此…
門口有人進來。
王清玄看了一眼,淚水便落下來。
如同這世上最最委屈之人。
她道:“二哥…”
……
薑瑤靠著車壁,大約是失血過多,亦或是冷。
她又昏昏沉沉的了。
馬車內點了炭盆。
但炭盆也不夠熱,烘不熱她。
她伸著手臂,由楚昭給她上藥。
也不知這楚昭是不是上藥不熟練,這許久了,也才塗了她一個手臂。
另隻手臂還血漬呼啦著。
在馬車經過一處顛簸時,他用力了點,薑瑤忍不住“嘶”一聲,淚眼汪汪地道:“阿昭哥哥…”
阿昭哥哥…他眉頭緊鎖,過了會,似忍不了,朝門外喚了聲:“那個誰…進來,替你家娘子上藥!”
薑瑤便笑。
楚昭看她一眼:“笑什麼?”
“我還以為阿昭哥哥你什麼都擅長呢。”薑瑤又笑。
楚昭睨她一眼,這時,青雀掀簾進來。
這素來嘰喳的丫頭,卻似有些怵楚昭似的,一進馬車,便將自己蜷到薑瑤腳邊,鵪鶉似的一言不發,給她塗藥。
馬車一顛,薑瑤眉才一皺,還未說什麼,那楚昭便道:“你不會伺候人?”
青雀卻似嚇壞了,手裡的藥瓶子險些快握不住,聲音打顫:“奴、奴婢…”
“行了,你嚇她作甚。”
薑瑤將藥瓶子拿過來,又叫青雀出去。
這回,她重將藥瓶子給楚昭,那雙含情煞霧的眼睛就這麼盯著他:“阿昭哥哥,還是你給我上吧。”
“我婢女上不好呢。”
楚昭唇抿了起來。
他看她一眼,帶了幾分不耐似的:“正常點說話。”
手卻接了她藥瓶子,重新過來,替她上藥。
薑瑤“哦”了一聲,也不吭聲了。
隻就這麼看著近處的楚昭。
他人湊過來,這般高的一個人,腿兒都似放不下,就這麼靠近她,好似要將她周圍的空氣都奪了似的,滿處都是這人的氣息。
那密密的一層睫毛垂落下來,睫毛下那雙眼睛就這麼緊盯著她手上的傷口,一隻手還在笨手笨腳地給她倒藥粉——
“阿昭哥哥以前沒給人上過藥?”
她問。
楚昭抬頭看她一眼——
那意思顯而易見。
也對。
他哪還需要給人上藥?
隻有彆人給他上藥的份。
這般說來,她是獨一份了?
薑瑤想著,嘴角翹了起來。
突然覺得,他也並非如她所想那般不可靠近。
但漸漸地,另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
薑瑤被這念頭一激,那點昏沉全沒了。
錯了!
她之前的做法錯了!
人不同,做法便該有彆。
大郎君興許會被一碗粥、一次陪伴感動,可明顯——
楚昭不會。
他這樣的天子驕子,愛不缺,陪伴亦不曾缺;從來得來的,都是旁人的供奉。
所以,她送東西,有什麼用?
明明應該反過來…
讓他送啊。
讓他變成那個供奉的人。
多付出、多照顧,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待沉沒成本變高,自然而然的,那情感便有了、濃了。
誰能不愛上自己精心澆灌出來的花兒呢?
當你日日夜夜,以心、以血澆灌它,自然而然,她便成了你花園裡最重要的一朵。
你會時時刻刻想到她,時時刻刻擔憂她,擔憂她被風吹、被雨打,你會為她的綻放而欣喜,為她的枯萎而落淚。
……
所以,她得楚昭,做她的“育花人”啊。
讓他時時刻刻擔憂她、想著她,直到最後——
她對他至關重要、不可或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