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秋臉頰上好幾道傷口,有被竹枝劃的,正往外滲血,也有更早一點被竹葉劃傷的,血滲了一點,這時候早已乾涸,隻留下一道細痕。
也有沒破皮的,能看出兩道明顯的紅印。
他皮膚偏白,染上紅色總是會格外的鮮明。
看著怪可憐的。
也疼。
林見秋是後知後覺,原本精神集中在彆處還沒什麼感覺,被這麼一提醒,就覺得哪兒哪兒都疼得厲害。
腰酸背痛是運動過度,臉頰上和拉著繩子那隻手的手心,都見了紅,火辣辣的疼。
可他不是喜歡撒嬌的人,更何況旁邊是葉懷霜,他就更不想表現得太過“柔弱”。
疼歸疼,受傷對他而言是家常便飯,這種小傷根本算不了什麼。
也就原主從小細皮嫩肉,沒真正吃過什麼苦,也沒受過什麼傷,身體對痛覺的感知就更格外敏銳些。
林見秋能感覺到眼角旁邊還有血在往下流,他隨意地抬手,想伸手抹去那道滑動的血珠。<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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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懷霜一把扣住了他的手。
林見秋動彈不得,隻得抬頭,朝他投去疑問的視線。
葉懷霜微微皺眉,提醒道:“彆亂碰,傷口會發炎,回去記得消毒。”
這算是細致體貼,還是該算是龜毛呢?
林見秋漫不經心地胡亂發散著思維。
他麵上卻還都是笑意,從善如流地放下手,點點頭說了聲“好”。
林見秋確實感激於葉懷霜的幫助。
實際上葉懷霜完全是可以無視他的求助信息的,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幫忙。
葉懷霜甚至還親自過來涉險。
無論是不是出於林見秋的本意,他確實欠了葉懷霜的人情。
算上之前收留無家可歸的他和大胡子的那一次,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或許“林見秋”這個名字,就是注定跟名字裡帶“葉”字的人糾纏不清的。
有時候緣分這種東西,實在難以解釋。
警車鳴笛聲在小路外麵響起來,警察終於趕到現場。
搶劫犯又是惱怒又是驚慌,他忍著疼痛,跌跌撞撞地想爬起來逃跑。
不知是因為害怕而沒力氣了,還是疼痛太過劇烈,沒走兩步,他就腿一軟,又跌坐在地上,屁股下麵正好壓著他先前砍斷的竹子。
尖銳的斜切麵又刺破了他的大腿。
警察匆匆往裡走。
搶劫犯一抬頭就能看到他們快速靠近的身影,臉色迅速地灰敗下來,嘴唇哆哆嗦嗦都在發抖。
視線稍一偏移。
害他落得如此下場的當事人正站在一旁談笑風生。
還有後來的葉懷霜手裡拎著的箱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裝了錢。
但此刻這在搶劫犯眼裡,就是□□裸的嘲諷。
他被這麼一個簡單的局給騙了。
從頭到尾,都隻有他自己像個傻子一樣,滿心期待地等待著那實際上不可能送到他手裡的二十萬。
搶劫犯越想越氣,惡從膽邊生,抄起手邊的竹竿,猛的朝離他更近的葉懷霜刺了過去。
葉懷霜側對著搶劫犯,並沒有能很快地反應過來。
他隻看到林見秋臉色忽然變了變。
“當心!”
林見秋反手將葉懷霜往自己這邊拉,想讓他避開後麵的竹尖。
腳後就是路沿,旁邊泥地裡壓著一塊石頭。
林見秋用力過猛,葉懷霜沒有掙紮,他反倒失了平衡,身子晃了晃,沒來得及抓住什麼,就往後栽了下去。
還帶倒了葉懷霜。
林見秋也隻能勉強微調一下落地位置,記得自己要墊在下麵——可不能摔壞了那個正在促進社會和科學進步的天才研究者。
這一回葉懷霜也沒有防備,兩人摔得結結實實。
“嘶。”
林見秋被摔得腦子發懵。
身下土地是軟的,揚起的草葉飄飄揚揚地升起又落下,落到他的臉上,鼻尖縈繞著淡淡的土腥味和青草香氣。
頂上樹影婆娑,竹葉在風聲之間沙沙作響,細聽時還能聽見蟲鳴聲。
隻可惜夜空之中沒有繁星,隻有漆黑一片的幕布。
某個瞬間,林見秋恍惚覺得自己回到了年少的時候。
隻有在他一生中最無憂無慮的年齡段裡,他才享有過這樣單純的安寧。
之後就是……爭吵、天崩地裂、滿目的血汙、看不到儘頭的黑暗……
林見秋閉上眼睛。
恍惚也隻有那一瞬。
樂樂慌張地跑到林見秋旁邊,像是怕他死了,嗚嗚地用腦袋去頂他的腦袋,一邊又衝著上麵那個人叫。
林見秋偏著頭躲避毛絨絨的狗腦袋,輕輕咳嗽了一聲,吹走了唇邊沾著的草葉。
“葉老師……”
“嗯?怎麼樣了,你沒事吧?”葉懷霜剛回過神,連忙要爬起身,“你剛剛——”
“你好重啊。”林見秋忍不住吐槽,一邊又咳嗽,“我感覺我要吐了。”
葉懷霜:“……”
氣氛殺手,說的大概就是林見秋這種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