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秋搖了搖頭,不怎麼確定地說道:“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警察能夠早點來救我們吧。”
齊越澤:“……”說了等於白說。
他不信那麼點時間就夠林見秋報警。
就算按了什麼緊急呼救之類的按鈕,手機肯定也早就在半道就被丟掉了,毫無作用。
或許林見秋現在就是這樣心大的樂天派。
齊越澤歎了口氣,決定還是自力更生,至少先找到大門的方向。
等力氣恢複之後,他也許還能試著站起來,去偷偷看一眼外麵的情況。
林見秋像是看出了他的心聲,冷不丁地提醒了一句:“繩子是跟柱子綁在一起的,活動範圍大概也就半徑五十厘米。”
齊越澤:“……”
齊越澤:“你怎麼不早說?”
林見秋:“我還以為你應該能感覺得到,如果能跑我早就跑了,還用等到現在跟你說這些廢話嗎。”
“……”齊越澤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諷刺道,“那還真是委屈你了。”
林見秋毫不臉紅地點頭:“在這一點上我勉強可以原諒你。”
齊越澤:“……”
突然有點理解葉臨雲為什麼那麼討厭林見秋了。
為了避免在逃走之前先把自己噎死,齊越澤選擇閉上嘴巴,恢複體力的同時繼續打量周圍的環境。
在這種時候,哪怕千分之一的優勢可能性也不應該錯過。
林見秋仍是盯著外麵發呆。
齊越澤起初覺得有點厭煩,心說這人之前跟警察合作不會隻是一些給自己洗白的噱頭吧,這種時候隻會發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傻了,很難說到關鍵的時候會不會拖後腿。
但隨著他在最初的煩躁不安感漸漸褪去之後,他才注意到林見秋每次盯的位置都有些微妙的不同。
林見秋在看那些從頂上的天窗裡透出來的光,也在聽著外麵的動靜。
齊越澤從光線裡看不出什麼名堂,但還可以聽聲音。
靜下心來之後,其他的聲音就慢慢變得清晰了起來。
心臟的跳動聲,到外麵的風聲、蟬鳴聲、鳥語聲……
最後一點夕陽的餘暉落儘,天色漸暗,好在月光皎潔,氣溫慢慢降下來,風聲吹動樹葉,沙沙作響。
應該是靠近一片樹林,枝葉很繁密。
而除了枝葉被風吹響的聲音之下,還掩蓋著另一種節奏的沙沙聲。
更鈍、更慢、更沉悶。
像是一下又一下結結實實地撞上什麼東西。
這種聲音對於齊越澤來說很陌生,但他本能地感覺那不是什麼好的征兆。
他下意識看向旁邊的人,問:“那是什麼?”
林見秋對這樣的聲音卻很熟悉,凝神聽了片刻便猜測出來:“有人在外麵挖坑。”
齊越澤愣了愣:“挖坑?挖什麼坑?”
林見秋用微妙的眼神打量他片刻,隨後朝他微微笑了笑,說:“大概是埋人的坑。”
總不會是來這種地方玩尋寶遊戲。
齊越澤被林見秋笑得打了個寒顫。
-
警局。
車一停,葉臨雲便粗暴地打開車門,利箭似的猛地衝了出去,看到一個穿製服的警察便拉著人問齊越澤怎麼了。
其他的警察連忙將他拉下來按到一邊,好一會兒才讓他稍稍冷靜了一些。
高警官穿著便服站在門外偏僻一些的位置,因此沒被注意到。
等到葉懷霜下車,他才主動迎了上去,跟他詳細說了情況。
“應該是被人帶走了,不過不用太擔心,已經鎖定了可疑的車輛了,正在追蹤。”高警官先說了結論。
葉懷霜點了點頭,眉頭才稍稍舒展開一些。
“是什麼人做的?”他問道。
“還不確定。”高警官答道,“目前一共三個嫌疑人,兩個姓齊,跟齊越澤有爭奪家業之類的利益糾葛,而且在齊越澤身邊安插過人,對他的行蹤很了解。”
“剩下來那個呢?”
“那個是嫌疑最大的。”高警官說道,“他是唯一一個同時跟林見秋和齊越澤都有交集的,叫賀銜華。”
“姓賀?”
“葉老師知道些什麼嗎?”
“見秋的父母,被一對夫妻害死了,其中丈夫就姓賀——前段時間才調查出真相來,雖然不一定……但是那對夫妻確實有一個跟見秋差不多大的兒子,不過據說之前在國外生活。”
“這麼說的話,賀銜華確實父母雙亡,四個多月之前還在國外,而且跟林見秋年紀差不太多。”
當然警方判斷的依據並不止這麼一點。
高警官頓了頓,才接著說下去:“賀銜華在今天差不多同一時間段失蹤了。而且……他很有可能就是之前頻繁給林見秋寄恐嚇信的人。”
他們確認林見秋和齊越澤兩個人失蹤是被綁架之後,也在同一時間發現賀銜華也失蹤了。
原本他們還擔心賀銜華是不是同樣是潛在的受害人之一,然而在找線索的途中他們反而發現了賀銜華存著的許多林見秋的照片。
當然不是粉絲用來收藏的那種明星照片,而是通過軟件合成出來的血腥圖片。
那些照片裡,林見秋死得一個比一個慘。
這樣鮮明的惡意一眼掃過去,叫人毛骨悚然。
再加上跟員工打聽消息的時候,齊越澤公司裡的人都說賀銜華最近跟齊越澤鬨了矛盾,甚至被直接降職,要求回家反省三個月。
賀銜華剛回國沒幾個月,在公司才剛剛站穩腳跟,轉眼又被當眾趕回家,會因此惱羞成怒想要報複,也不是完全說不通。
“不止這個原因吧。”
葉懷霜抬起頭,遠遠看了一眼被強行按在凳子上的葉臨雲,回想起有那麼幾次他弟弟在飯桌上吐槽過齊越澤的那個下屬。
太過界了。
葉臨雲對於齊越澤口中的“小賀”有一種本能的敵意。
公司裡裡外外跟齊越澤走得近的不是沒有,雖然也有齊越澤本人會刻意隱瞞的原因在裡麵,但偏偏唯獨一個賀銜華,他不加掩飾,又或許隻是掩飾不夠,讓葉臨雲時不時地就感覺到不爽。
以前他們還能看在齊越澤麵子上,井水不犯河水,但最近一段時間,葉臨雲因為那個“小賀”而跟齊越澤吵起來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可惜葉臨雲是個要臉麵又絕對自我的人,不甘心將自己真正芥蒂的部分說出口,說來說去也隻是語焉不詳地強行要求齊越澤少跟賀銜華鬼混。
這樣的態度,即便是齊越澤也不會一味慣著他。
最後結果就是開始頻繁地爆發爭吵——更多還是葉臨雲單方麵的鬨脾氣。
葉臨雲無理取鬨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於是便顯得賀銜華比較值得讓人同情。
現在看來,或許葉臨雲並不是真的毫無理由地鬨脾氣。
不過葉懷霜對他弟弟的感情生活毫無興趣。
他很快收回了視線,隻是提醒了高警官一句:“你們可以問問臨雲關於賀銜華的事。”
“記得突出一下‘對找到齊越澤有用’這一點。”
葉懷霜說著停頓了片刻,暫時略過了這個話題,繼續之前的問題:“你們是怎麼發現他們失蹤的?”
“在那之前我拜托了林見秋幫我一個小忙,解一個謎題。”高警官答道,“按照他平時的效率來說,最多也就是五分鐘的事,但我最後等了一個多小時。”
到這裡還能說或許是他臨時有急事。
但是很快齊越澤的下屬就打電話來報警,說他們的老板失蹤了。
齊越澤當天早上臨時租了一場會議,時間定在下午。
過去他從未在任何會議上遲到早退過,更何況是他自己主動組織的會議,按照慣例,他隻會早到,不會遲到。
然而開場時間過了半個多小時,齊越澤也不見人影。
電話、社交軟件、助理、辦公室、家裡……所有有可能找到他的途徑和地點都找遍了,都聯係不上人。
齊越澤的堂兄弟冷嘲熱諷說他說不定死在外麵哪個不知名的角落裡了。
這句話被當做了某種挑釁。
公司內部親近支持齊越澤的人開始懷疑是不是齊家其他人下的手,驚慌之下就乾脆報了警。
他們順藤摸瓜找到了那間酒吧。
高警官說著想起了什麼,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舊手機,遞給葉懷霜。
“這是我們在酒吧門口發現的,應該是林見秋的手機,最後一個界麵是準備給我回複的謎底,沒來得及發出去。”
手機掉進了門口的花壇裡,並不太容易被發現,隻不過是打電話給它的時候屏幕自動亮起來,才變得顯眼了一些。
雖然林見秋並不怎麼依賴手機,出點問題也是常有的事,不過直接丟到這種地方就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憑借他的記憶力,應該能夠精準地回憶出自己去過什麼地方,什麼時候將東西脫了手。
酒吧外麵掛上了停止營業的牌子。
實際上真正的老板被人綁住塞進了櫃子裡,等警察找到他的時候,他才剛剛恢複意識。
老板隻能模糊地複述出其中兩個人的大致長相,其中一個是光頭,還有一個臉上有刀疤。
好在酒吧裡還有隱藏的監控沒有被注意到,拍下了幾個人將昏迷的兩人拖走的方向。
起碼有了追蹤的線索和方向。
高警官安慰道:“如果有進展,我們肯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當然也隻能通知葉懷霜。
除了葉懷霜,林見秋也沒有其他可以稱之為“親人”的人了。
葉懷霜的心情沒辦法好得起來,聞言也隻能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警局裡的葉臨雲還拽著警察的袖子問東問西,滿臉都是驚慌與擔憂。
裡麵有人走出來,不知道說了句什麼,葉臨雲立刻就猛地站起身,朝那個人衝過去,嚷嚷著什麼。
大約還是追問消息。
站在門外的兩人扭頭看了一眼,室內的人也朝外看過來,像是有話要說。
“可能是發現什麼線索了。”
高警官正要轉身往回走,忽的又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騷亂吵鬨聲。
他們停下了腳步,朝聲源處看去。
街角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一個穿著職業裝的哪能剛下車,一手夾著包,左右看一眼,最後視線定格在警局的標牌上。
男人低下頭,匆匆忙忙朝警局裡跑。
他身後還跟著一群人,陸陸續續從後麵的車下來的,也有些早就埋伏在附近,等他一出現便立刻蜂擁而上。
扛著攝像機的、舉著話筒的,亦步亦趨地跟在男人身後。
七嘴八舌的追問聲裡還能聽到熟悉的名字。
“聽說林見秋綁架了葉家二少爺的男朋友,這件事是真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越寫越長
本來希望在50W內完結正文,現在看看,希望能在55W之前完結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