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婦人掩上門,朝著唯一的希望踉蹌奔去。
五十裡是她唯一的女兒生與死的距離,即使是孤身一人,即使是翻山越嶺,走投無路的母親也會迸發出無儘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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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日偏東南。
林言剛一走近客棧大門,就聽見了蕭澤禹的聲音:“師妹,我們先選菜吧,林兄查驗完東南方位,差不多也該回來,忙活了一上午,我快要餓死了,我今天要點兩盤清蒸魚。”
林言暗自失笑,想著:“澤禹師弟這張嘴啊,明明業已辟穀,圖一圖口腹之欲就罷了,怎麼就誇張到要餓死了。”同時體貼地加快腳步,以免旁人久等。
下一秒,他的腳步頓在了原地。
“蕭師兄,你這張嘴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誇張,你一個修仙辟穀之人,如何能被餓死。”清寧啼笑皆非的聲音傳來。
林言失神地站在門外。
清寧的聲音明明是從三步之外的客棧內傳來,他卻覺得聲線飄渺,捉摸不定,像是跨越了十六年的漫長時光。
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被清寧的一句話牽動著呼嘯而來,裹挾著舊日的喜悅、悲痛、憂懼和酸楚,以萬鈞之勢攪動情緒的巨浪,牽動著他一顆心忽而飄飛向上,忽而重重的下墜······
林言站在原地回味著十六年前那些濃墨重彩,咀嚼著十六年缺席的遺憾。
五千八百四十多個日日夜夜啊!
他恨不得直接衝進門去,麵對麵直白地向清寧訴說他的思念,他想對清寧說:“師妹,十六年不見,我好想你,日日夜夜都在想。”
可林言終究隻敢在心裡想一想。
十六年過去了,蕭澤禹說,師妹性情大變。
他在師妹的人生裡缺席了十六年,時間和長久的離彆助長了他的愛意,卻消磨了他的勇氣,十六年陰差陽錯沒能說完的話,如今的他已經不敢說了。
少年人的感情毫無保留,卻也顯得那樣沉重。
愛讓他怯懦、讓他卑微,讓他小心翼翼。
修仙之人一生數百年,百年間能看見太多的風景,清寧願意相信他的一見鐘情嗎?
他在雲華宗學劍與清寧相處的時間不過大半年,清寧能相信短短半年他會有如此濃烈的感情嗎?
若是貿然行事,唐突了師妹,隻會惹人厭煩,感情之事需要徐徐圖之,他可以先做好值得親近的林言師兄,他可以等,等到自然而然,等到水到渠成......
林言強壓下翻湧的情緒,滿腹衷腸亟待傾訴,卻又情怯難言,隻能佯裝出平常無事的樣子,平常地將衣物整理到一絲不苟,平常地將佩劍扶正,平常地擺出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