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一段感情中,若是你全心全意付出了愛,而對方卻隻是愛著你身上的影子,你的軀殼,那你都會遭受到像喬晚如今這樣的痛苦。
她不是個容易受傷的人,可是她把池故淵紮在了心底,她以為池故淵會像糖一樣在她心裡融化,但是池故淵把他自己拔了出來,帶出了她的皮肉和鮮血。
喬晚的心裡,血液汩汩地流著,痛苦堆積到最大的闕值,就是沒有感覺了。
在她問出那番話後,池故淵的視線並沒有再停留在她手裡的相冊上,他抬頭看著她,下意識否認了。
“不是。”池故淵道。
“那是什麼?”喬晚笑,帶著些冷意:“總不能我是這照片裡的人,或者說喬晚是這照片裡的人?”
她們三個人長著同樣的一張臉,若不是她,若是喬晚還在,那池故淵照樣可以和真正的喬晚說愛。
想到這裡,喬晚心裡泛上一層惡心。
而在她反問完後,池故淵隻是看著她,沒有再說話再狡辯再解釋。
所以他默認了她是林戀的替身。但是在她問的時候,他竟然先撒了謊。喬晚沒想到池故淵會撒謊,鐵證如山他還撒謊,他明明是那麼完美無瑕的人。
喬晚心裡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悲涼,更嚴重的是,她覺得自己的心像是碎掉了,原本裡麵滿滿的幸福和甜蜜流失,隻剩下了一個不會跳動的心臟。
池故淵在遭受著眼前景象的衝擊,喬晚咄咄的逼問,還有一股腦的回憶湧上後,他有短暫的雜亂。但是雜亂過後,他知道什麼是最重要的,也就知道該如何往下和喬晚說。
“你確實像她。”池故淵道:“但是你不是她,也不是她的替身。我愛的是你,不是愛像她的你。”
池故淵這種男人,就算是撒謊,可是你在看著他目光中的深情和平靜時,你都會在那一刹那間像是被他說服,重新相信了他。
喬晚相信了一瞬,可是手上沉甸甸的相冊,讓她理智回籠。理智重新回來,喬晚對於池故淵剛才說的那番話,又是一陣冷笑。
她不像和他辯論了。無論怎麼樣的解釋,都改變不了池故淵曾經和一個與她長相相似的女人交往過,曾經那麼愛過和她長相相似的女人的事實。不管池故淵是喜歡林戀,或者是博愛得喜歡林戀和她同樣長相的所有女人,她都是失敗的。
在時間上,她是後者,所以她也永遠是林戀的替身。
若是她比林戀早點與池故淵相識,或許這時候池故淵對她的愛才是最純粹的。喬晚低下頭去,她看著照片上一張張林戀和池故淵拍攝的照片。是羨慕?是難過?她一時感受不清楚。
“她是誰?”喬晚問。
喬晚的神情沒有了剛才的悲傷和冷漠,她站在那裡,低頭看著手上的相冊。手指摩挲過相片,像個局外人一樣,想要聽一些他和林戀之間的故事。
池故淵的目光始終在她的身上,他的眼底,情緒彙流在一起,複雜得像是漆黑的夜,更讓人看不透了。
“我朋友的妹妹。”
池故淵回答完,喬晚道:“林燁?”
喬晚說完,池故淵的眉宇擰皺在一起:“你怎麼知道他?”
在這個時候,喬晚才聽出了池故淵聲音裡的一些不平靜來。她抬眼看了池故淵一眼,而池故淵在她抬頭時,眉宇已經重新舒展開。
喬晚是隨便猜的。
她甚至是在昨天的時候,才第一次聽到林燁的名字。林燁是池故淵的好友,同學,還是合夥人,隻是後來池故淵回國,他們也分道揚鑣。
至於她怎麼猜到林戀是林燁的妹妹,單純是因為他們都姓林。
“竟然是真的。”喬晚道。
在喬晚說出這句話時,池故淵凝集的眸光在那一刹那輕緩地鬆懈了下來。喬晚這樣說,代表她並不認識林燁,也沒見過林燁,剛才那個名字,也是下意識間隨口說的。
這是正常的,她會下意識說出林燁的名字是正常的。
“不是。”池故淵道,“她不是林燁的妹妹,她是我另外一個朋友的妹妹。”
池故淵否認了她的猜測。而在他否認的時候,喬晚如夢初醒。她剛才問池故淵這些做什麼?問一下池故淵,林戀是誰,那麼就能改變她和林戀與池故淵相識的時間。她能早點遇到池故淵,能早些和池故淵在一起,那她就不是林戀的替身了?
這都是些無用的問題,也是無用的猜測。事情發展到了現在,她就是比林戀遇到池故淵的時間晚,她就是林戀的替身。
喬晚覺得有些無趣。
無趣極了。
她抬眸看了一眼池故淵,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她深愛的男人。看過之後,她眼睛裡的愛意被一束冰冷的目光割裂開。
“我們分手吧。”喬晚道。
喬晚說完,把那本相冊還給了池故淵。她脫掉身上的T恤,赤、身、裸、體地離開了衣帽間。
她要和池故淵結束,像是一條河分開兩段,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
喬晚離開衣帽間,去浴室把自己臟兮兮的長裙和上衣穿上,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池故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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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池故淵家裡,喬晚先和琴行打電話請了個假。請完假,喬晚去了城西自己的家。蘇茹麟剛準備吃早餐,見喬晚進來,看到她一副狼狽的樣子,趕緊讓管家給她拿了換洗的衣服。
喬晚去了房間換了衣服,而後回到了餐廳,蘇茹麟還在等她,神情皆是擔憂。
她當時回家的樣子堪稱是失魂落魄,昨天晚上太過放縱,她的身體也有些虛弱。她剛回家的時候,肯定是亂七八糟的。
到了餐廳,喬晚喝了口熱粥,而後才舔了舔唇,抬頭衝母親笑了笑。
“發生什麼事情了?”
喬晚衝她笑了一下後,蘇茹麟這才敢問了她一聲。
聽了母親的話,喬晚拿著勺子又喝了一口熱粥,道:“沒什麼。我和池故淵分手了。”
喬晚說完,不光蘇茹麟,連一旁照顧她們吃早餐的梨媽眼神都變了一變。她們互相對視了一眼,蘇茹麟看向一臉無所謂的喬晚,連聲問。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昨天不是還和我說,想和他訂婚嗎?”
這樣的變故對於一個母親來說,確實衝擊太大,尤其母親和池故淵的母親還是同學關係。原本談得好好的,現在突然說分手就分手。喬晚心裡對母親還是有些愧疚的。
可是愧疚歸愧疚,她不可能委屈自己做另外一個人的影子和池故淵在一起一輩子的。要她真是這種委屈求全的性格,那她就不會找男朋友,而是做一輩子的單親媽媽了。
“我在池故淵家裡發現了一本相冊。”喬晚說話的功夫,碗裡的粥已經快被她喝見了底。南瓜小米粥熬得很濃稠,裡麵還加了紅糖,原本是很甜的,喬晚卻隻能感受到熱意,像是沒了味覺。
她用勺子空舀了幾下,後來索性放下了勺子,道:“相冊裡都是池故淵和一個叫林戀的女人拍攝的照片,那個叫林戀的女人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在喬晚說著的時候,坐在餐桌另外一旁的蘇茹麟一下站了起來。
喬晚被她這個動作打斷,抬頭看向了她,眼神中帶了些疑惑。
蘇茹麟對上喬晚的視線,她的雙手握緊了桌沿,而後,坐了下來。
“這太過分了。”蘇茹麟道。
在蘇茹麟說完這句話後,喬晚眼神的疑惑才散開。果然,這樣的事情任何一個女人聽到都覺得匪夷所思。
既然母親也是和自己一樣的想法,那也就容易多了。喬晚道:“我不可能做一個女人的替身和池故淵在一起一輩子,這讓我很膈應。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長痛不如短痛,和他分手。好在我們兩人隻是交往,還沒有進一步的接觸。我沒見過他父母,他也沒來見過你,分手也還好。”
喬晚說著的時候,已經夾了一個小籠包。蘇茹麟聽著她說的話,臉上的表情還未平複。她聽著喬晚說的話,目光複雜。再聽到喬晚的決定後,蘇茹麟沉下心來想了一下,道。
“他有解釋麼?”蘇茹麟問。
喬晚看了母親一眼:“解釋了。說他喜歡我,並不是因為我長得像林戀,隻是喜歡我而已。”
“他說的或許是真的。”蘇茹麟道。
剛開始母親支持她,覺得池故淵這樣做過分,可是現在,母親卻像是在替池故淵說話,喬晚眼裡閃過一絲匪夷所思。
“什麼真的?”喬晚一笑,“他喜歡的是我?”
“對。”蘇茹麟道,“他是不是真喜歡你,你是最能感受得到的。”
喬晚神情稍稍一怔。
或許在看到池故淵那本相冊到現在,喬晚都是一種不理智的狀態,現在蘇茹麟作為局外人給她點了一下,讓她能從另外的角度去想她和池故淵的關係,結果好像會有一些變化。
池故淵是不是真正地愛她,她作為當事人確實最能感受到。
他是真的愛她。從他的每一個吻,每一次擁抱,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表情和眼神她都能深切地感受到他對她的愛意。
這種愛意太濃烈了,像是早就發酵了很久的美酒,帶著醇香的酒氣,讓她迷戀和沉迷。所以她才會這麼迅速又義無反顧地紮入他給她的愛情裡。
可是仔細一想,這種愛情來得太快了。
他們兩人相親的時候,池故淵就要跟她進一步發展,後續也是一直在追她,等追上後的第一天,他就對她求了婚。他像是早就愛上了她很久,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新擁有她。
“重新”擁有她。
喬晚又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