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實在是開不了這個口。
於公,他是辦公室裡最新的新人,又是第一次參加聚餐形式的團建,理應給每個照顧他的前輩們敬一杯酒;
於私,主編也在,他必須要好好表現,努力在對方麵前刷高一些基礎印象分。
不然就算這次通過考核了,主編說不定還是會給他安排一些棘手的工作。
他不可能每次都那麼好運,正好有一個真心願意幫他的顧西樓在中間周旋的。
想到顧西樓,他從口袋裡翻出手機,給對方發了一條信息。
【舟】:你今天還是晚班嗎?
顧西樓是兼職,除了固定幾個學員的課在白天之外,其他的時間他都是晚上上班的。
本以為會和之前一樣,要等很久才會收到對方的信息,結果才發出去十來秒,顧西樓的回複就出現在屏幕上。
【顧西樓】:不是,準備回去了。
【舟】:真好,我也想回家。
【顧西樓】:?
許知舟揉了揉越發暈乎的腦袋,這酒的後勁越來越大了,他感覺看屏幕上的字都開始重影了。
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把句子打全,許知舟索性切成說話:“我們辦公室團建,感覺今晚不到半夜我是回不來了,可是我好想回去……”
一牆之隔的走廊裡,顧西樓猛地回頭。
不知是不是錯覺,剛才他聽到許知舟說話了。
下一瞬,掌心裡的手機震了震,許知舟的信息跳了出來。
這一次,是語音。
他點開,放到耳邊。
許知舟平時說話聲音就偏軟,這會兒多了幾分醉意,更是黏糊,聽著仿若在撒嬌一般,聽得顧西樓唇角彎起。
“我們辦公室團建,感覺今晚不到半夜我是回不來了。”
顧西樓連著聽了三遍,轉身往回,這句話和他剛才隱約聽到的很像,許知舟應該就在這附近。
前方不遠處是洗手間,許知舟語音裡有水聲,他大概率就在裡頭。
就在這時,前方走過來一個男人。
有點眼熟。
很快,顧西樓認出來,對方是前幾天和許知舟一起來健身會所找汪成望的那個“學長”。
男人比他更快走到洗手間,推門進去的時候,他扭頭過來看了顧西樓一眼,含-著戒備。
顧西樓眯起黑眸,兩人無聲對視了一眼,男人收回視線,走了進去。
顧西樓抿緊薄唇。
這人是來找許知舟的。
那天他就看出來了,許知舟和他這個“學長”關係匪淺。
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攥緊,他深深吐了一口氣,再次轉身往後門口方向走去。
既然許知舟的學長在這,自然會照顧好他,沒自己什麼事情了。
再說了,就算沒有什麼“學長”,許知舟也有同事照顧著。
關他一個認識了不過一周的普通室友什麼事情?
“為什麼?”許知舟略顯茫然的聲音從廁所裡傳出來。
顧西樓腳步頓住。
他那個學長應該是刻意壓低了聲音,哪怕側耳細聽都聽不清楚在說什麼。
“我不想去,我要回家了,我頭好疼……”喝了酒的人,總是控製不好自己的聲音和動作。
“學長你彆拉我,我要站不穩了……”
“不要,我一個大男人,你抱我做什麼?”不知男人做了什麼,許知舟這最後一句明顯發了急。
顧西樓毫不猶豫地快步走到門邊,一把推開。
洗手間裡白光灼眼。
許知舟半個身體靠在洗手池旁的牆壁上,秀氣的眉緊緊擰在一起,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那比他高大一些的男人一手攥著他的胳膊,另一手攬住了他的腰,這是一個很明顯地要把他“公主抱”的姿勢。
之所以沒能抱成,是因為“公主”雙手抵在他的胸-前,一副抗拒不願的模樣,讓他無從下手。
聽到動靜,楊明朗扭頭過來,眉眼裡皆是狠厲。
見是不認識的,他才稍稍收了一點眼裡的銳意,再次轉向許知舟,壓著嗓子:“乖,有人進來了,我們彆影響他。”
說著,他的身體往前欺了一些,他的力量明顯比許知舟這種幾乎不鍛煉的菜鳥要強很多,那抵在胸口的手也被他撥開——
眼看就要將人攬入懷中的時候,他的手腕突然被人用力握住,繼而被狠狠一拽。
如果說剛才許知舟和楊明朗之間的博弈是小雞和公雞,那此刻這拽他的力量仿佛來自老鷹,大到他連著倒退了好幾步,後背抵上洗手池台麵,才堪堪停下。
楊明朗何曾如此狼狽過,他忍著腰部的劇痛,怒目瞪視著眼前這個完全沒有禮貌的不速之客:“你誰啊?想要做什麼?我要叫保安了!”
顧西樓伸手,攬過貼靠在牆壁上,眼神直愣愣的許知舟,緊緊按在懷裡,目光冰冷。
“他要回家,你聽不懂人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