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靈啊!你皇兄心思深,母後也猜不出他到底想乾嘛!當年的百裡氏險些滅族,這些年僅存的榮耀都是仰仗著母後這個太後啊!”
說著,太後的笑容中就多了幾分淒然,她苦澀道:“百裡太後再穩定榮耀,她也不能、也不敢違背聖意啊!”
昭德帝既然想讓他出麵來賜這個婚,那她就是粉身碎骨、遭人唾罵也得去辦啊!
畢竟,她身後還有整個百裡一族,她須得小心謹慎。
聽完這麼一番話,寶安長公主眼圈一紅直接哭了出來。
“母後!兒臣錯了!”
看來,她是離開這充滿陰謀詭計的宮闈太久了,居然忘卻了這是一個吃人的地方。
在這裡,沒有母子親情,有的隻是君臣之彆,權勢傾軋。
“阿靈,你不必如此,母後活了這大半輩子了,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了!”太後握著寶安長公主的手苦笑道。
當她還是百裡皇後的時候,她就活得戰戰兢兢,先皇崩了,她成了百裡太後,她依舊是活得如臨深淵。
於天下人而言,先皇和昭德帝都是好君王。
可於她,於百裡一族而言,他們皆是狼心狗肺的豺狼!
“母後……”寶安長公主淚流滿麵。
“好了好了,莫哭了!母後這一輩子,做的最順心的事就是幫你嫁給了心愛之人!世人皆說那寧國公薄情,哀家倒覺著他比那些明明要借助你幫忙還暗地裡害你親族的男子要強上許多!”太後淺笑道。
寧國公再如何納姬妾,他始終尊重著寶安長公主這個發妻。
便是再寵那些妾室,也隻把她們當個玩意兒,不會動搖寶安長公主的主母之位!
更何況,他對寶安長公主膝下所出的嫡子都極為看重,沈柏三歲時就請旨封了世子。
這偌大的寧國公沈氏一族,在未來都是屬於他和寶安長公主的兒子的!
“母後!”寶安長公主嬌嗔著白了太後一眼。
她母後怎的突然說話這般不著調?
太後被她難得的小女兒嬌態給逗笑了。
笑罷,才肅然道:“你回去,讓沈氏一族多加小心!你皇兄,這是盯上沈氏了。”
“什麼?”寶安長公主聽得膽戰心驚。
她父皇盯上了百裡一族,經過多年的部署,已經成功將百裡一族毀了。
現在,她皇兄又盯上了沈家?
“不止沈家,這雲國的大世家,都會慢慢被打壓剔除的!嗬,為君者,如何容得下這些權勢滔天的百年大族?”
“從前,雲國根基不穩,需要他們這些士族來穩定天下,如今天下皆安,可不就要將他們一一清算嗎?”太後的眸中蒙上了一層冰霜。
她算是看明白了,狡兔死,走、狗烹。
可歎,她的母家當年竟然還想靠著百裡家出的皇後來維持百年榮耀!
當真是愚蠢至極!
“兒臣明白了。”寶安長公主鄭重道。
談起正事,她不由地就嚴肅了幾分。
“阿靈,你回去告訴沈姝那孩子,哀家並沒有不歡喜她,今日太極殿上的訓斥,隻不過是不得已罷了!”太後的眸中閃過一絲愧疚。
因著沈姝同寶安長公主親近,幼時又在京都養了幾年,倒也是時常來她這慈壽宮玩。
沈姝生得貌美,性子又嬌憨活潑,她也喜歡得緊。
奈何她這個太後不過是個空架子,並不能幫到沈姝。
“兒臣曉得!兒臣會給阿姝解釋的!她那般冰雪聰明,隻需要兒臣一點,她就明白了,她斷然不會再責怪母後!”寶安長公主篤定道。
沈姝最是聰慧不過,若是知道了原委,她不僅不會怪太後還會為太後的處境而擔憂呢!
“這就好!”太後燦然一笑。
之後,她們母女兩個又說了好一會話,她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出了慈壽宮,寶安長公主的笑容就不再了,她麵色沉沉地出了宮。
待看見宮門口侯著的一家人的時候,她原本冰冷的心立即暖了起來。
她母後說的對,寧國公就是有千般不是,她也是幸福的。
畢竟,他給她帶來了這麼多家人。
在宮裡,除了她母後,她沒有家人。
她的父皇,為了打壓百裡氏,曾想將她嫁給炎國老皇帝為妃。
她的兄長,在旁人眼裡極為愛重她的兄長,一心想著借她之手去給一些世家大族的誥命夫人們使絆子。
想來想去,也隻有寧國公府的這一家子人待她是真心的!
他們關心她,卻從未想過讓她回報他們。
“讓你們久等了!”她紅著眼圈道。
她的性子最是好強,很少露出脆弱的一麵。
見她如此,寧國公等人皆是一愣。
隨後,寧國公握住了她冰塊似的手,難得溫柔道:“沒事,沒事!我們一家人都在!無論什麼艱難險阻都能過去!”
聞言,寶安長公主鼻頭一酸,再也忍不住,伏在寧國公的懷裡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