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婧姐姐,咱們來得匆忙,倒是忘了帶個裝雪水的壇子,你可否命仆從去附近的廂房拿個壇子來?”夢語突然駐足道。
她和她家裡的兩個庶姐都是兩手空空,她瞧了一圈也隻看到沈婧的丫鬟手裡拿了兩個小瓷瓶子。
她們這麼多人呢,要煮的又是翠綺,隻這兩個小瓶子裝的雪怕是不夠。
沈婧莞爾,道:“無妨,這梅園的梅樹底下有好幾壇子先前我們埋的梅上雪,我們隻當是出來賞花的!”
其實,她瞧的出來,應該是夢諾有話要單獨和她五姐姐說,這才尋了個由頭將她們都遣了出來。
夢語恍然,輕笑道:“倒是我多慮了。”
怪不得她阿姐和三皇子妃都沒有提醒她們拿壇子,原來是人家沈家這梅園中本來就有收集好的梅上雪。
“夢家妹妹這是細心,並非多慮。”沈婧溫聲笑道。
她怕夢語會尷尬,才補了這麼一句。
“哈哈,阿婧姐姐真會說話!那接下來,我可就好好賞這一園傲雪而立的梅花了!”夢語調皮道。
沈婧點點頭,隨後她們便在這梅林裡隨便走走了。
沈亭雖然知曉她們並不用收集多少雪,她還是爬到了綠萼樹上,弄得沈婧等人憂心忡忡地緊盯著她。
……
“夢家姐姐有什麼話就說吧!”沈姝微微垂首,瞧著自己昨日才染的指甲。
她在夢諾帶著夢家的姑娘們過來時就知道她是有話要對自己說了。
夢諾斂了笑意,將一旁的丫鬟全都揮退了,方開口道:“阿姝,七皇子妃腹中的胎兒真的是那個沒腦子的楊氏害得嗎?”
雖然早有猜測,可真的聽到這個問題之後,沈姝的笑意還是僵住了。
可以說,除夕夜裡的事成了她的一個陰影。
緘默了許久,沈姝才緩緩道:“楊氏在眾目睽睽之下摔倒在了七皇子妃身上。”
夢諾的唇角勾了勾,看來,阿姝也覺得不是楊氏那個蠢貨害的人。
“你說得對,在眾人麵前摔倒在七皇子妃身上的是楊氏,所以,她必須承擔謀害七皇子妃的罪名。”
沈姝幽深的眸中浮現了一絲清淺的笑意,隻一瞬,便又恢複了麵外表情的模樣。
“夢家姐姐,無論如何,這事都不是你我可以追查的!我們還是不要再明目張膽地追查了。”她沉吟道。
五皇子的生母德妃位列四妃,雖不及她的皇貴妃姑姑得寵,但也是能在昭德帝那裡說上幾句話的人。
若是夢諾一味好奇,難保不會忽悠本就看出些不對的德妃去追查那件事。
如此一來,德妃怕是要得罪昭德帝。
這後宮前朝從來都是息息相關的,若是德妃在宮裡的日子不好過,那德妃的母家、夢諾夫婦,夢家的日子可就都不好過了。
聞言,夢諾的目中就添了幾分暖色。
哪怕嫁了人,立場不同了,阿姝還是真心待她的。
若非真心相待,她沒必要這樣勸告她。
“阿姝,你能這麼說,我很開心,也很感激。隻是……我瞧著七皇子妃實在是可憐,我就想知道是不是她枕邊人在算計她。”夢諾麵上帶著笑,可她的目光中卻分明帶著幾分悵然。
她和五皇子其實也並非大家看到的那樣和睦,那碧柳院的王側妃以及其他幾個貴妾,簡直就是梗在她心頭的一根魚刺。
隻是,她不能抱怨,也不能刻薄那些個女人。
她是夢家最嫻雅溫婉的長女,她不能妒忌,不能壞了夢家女子的名聲。
她怕,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落得七皇子妃那樣的下場。
雖然她的恐懼藏得很好,可自幼同她相熟的沈姝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
掙紮了一番之後,她還是選擇將她所知道的真相告知於夢諾。
“夢家姐姐,七皇子妃的事情很複雜,她喝的湯裡有寒涼之物,摔倒在她身上的楊氏是被跟在她身邊的宮女絆倒的。”
夢諾一驚,隻覺得一股子寒意從她的腳底突然竄到了她的四肢百骸中。
她現在真真是遍體身寒。
原來,她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這皇家,果然要比他們定北侯府的後宅要危險、肮臟得多。
“夢家姐姐,你是個通透的人兒,我說到這,你心裡應該已經明白了,所以……不要再查了!現在不能查,日後有了類似的事也不能查!”沈姝加重了語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