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龍河橋塌到現在,已經差不多一個多星期了。
然而卻還有屍體沒有打撈上來。
經過一個星期,沒有人認為那些沒有被及時搜救上來的人還活著,幾天前,一些民間的搜救打撈組織陸陸續續的退出了後續的打撈活動,隻有政府的打撈隊還在繼續打撈。
那幾個還沒有被打撈上來的遇難者中,其中就有趙雲川朋友的弟弟。
朋友姓鄧,他的弟弟叫鄧成宇,去年剛大學畢業,那天龍河上的表演,是被女朋友拉著一起去的,出事那天,他和女朋友都一起掉了下?去,但是女朋友在落水後就被救了上來,腦震蕩被送進了醫院,而他卻一直沒有被救上來,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就連一開始懷抱希望的家人也都已經不抱生還的希望。
眼看時間越拖越久,家人在悲痛之餘在得知現在已經隻有一家政府打撈隊在繼續打撈後,就直接發?布了公告,稱隻要能夠打撈上來他的屍體,有酬金十萬。
一時間,又吸引了不少民間的打撈隊下?水。
龍河是一條貫穿整個北城的大河,在數十年前,有一位十分有名的文豪從龍河縱身躍下?,投河而亡。之後這裡每年都有吸引那麼一些人來龍河上自殺。
漸漸地,龍河邊上就興起了那麼一種職業,打撈隊和撈屍人。
家屬往往願意為了打撈屍體讓人入土為安而花費巨額的打撈費。
打撈隊是一萬起步,上不封頂。
而撈屍人則更為廉價,一般來說都是一兩個人,吃住都在船上,他們船小人少,打撈範圍就要小很多,一般來說都是五千起步,還有可以還價的餘地,在打撈隊的擠壓下?,現在的撈屍人越來越少了。
十萬酬金一發?布。
當天龍河就下?了三個打撈隊。
然而第二天,屍體就找到了,卻不是打撈隊撈到的,而是一個撈屍人。
找到屍體後,那家人如實的給了十萬酬金,然後就帶著屍體回去火化、辦葬禮。
家人的眼淚已經在他失蹤的那一個星期已經把眼淚流乾了,葬禮當天,居然都已經流不出眼淚。
葬禮過後,一家人準備收拾心情重新開始,誰知道,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
葬禮的當天晚上。
大男孩兒的母親在夢裡夢到了他。
第一個晚上做夢,她以為隻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雖然心中不安,卻並沒有告訴家裡其他人,直到第二個晚上第三個晚上她都接連夢到同一個場景,而且兒子在夢裡透露出一個很讓她不安的信息,說他是被人害死的。
她終於忍不住把這些夢告訴了自己的丈夫和大兒子,但是他們都認為那隻是夢而已,畢竟他們都沒有夢到過這樣的場景,如果真的是托夢,為什麼不托給他們呢?而且當時成宇的確是掉進了龍河裡淹死的,不存在被人害死。
男孩兒的母親卻終日心神不寧坐立難安。
正好趙雲川特地把這位朋友約出來散心,吃飯的時候他才?和趙雲川提起這件事,他和弟弟關係一直很好,弟弟比他小好幾歲,他一直很疼愛。這次弟弟遇難,他也極度悲傷,但是他還要擔負起安慰父母的責任,所以一直不敢表現出他的悲痛,現在又眼看著母親因為那些夢而備受折磨,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勸慰母親,內心更是痛苦,隻能和自己的好友傾訴。
趙雲川聽完朋友的話?之後,突然想起了薑蘇。
於是給朋友講了薑蘇治療小傑的事情。
朋友聽了以後將信將疑。
趙雲川給他出了個主意,讓薑蘇先過去看看,如果沒有事,畢竟有這樣一層身份,也可以很?好的安撫他的母親。
說到最後,趙雲川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隻不過,這位神婆的酬金要的比較高。”
鄧成文苦笑了一聲說:“現在隻要能夠讓我媽安心下?來,再多錢我也願意出。”
於是趙雲川就過來找薑蘇了。
聽完前因後果,薑蘇沉吟半晌,然後說道:“新死的鬼魂陰氣弱,要真想托夢,也隻能找陽氣弱的人。所以如果真的是死人托夢,他的確隻能找到他母親托夢。”
趙雲川微微一驚:“這麼說,托夢的事可能是真的?”
薑蘇搖搖頭:“是不是真的,這得我到了現場才知道。”
趙雲川問:“你現在有空嗎?我們現在就過去?”
薑蘇點點頭,然後站起身。
趙雲川看了一眼她的衣服,然後有些遲疑,問:“你就穿這身去嗎
?”
薑蘇挎著自己的愛馬仕包包,歪了歪頭:“有什麼問題嗎?”
趙雲川:“......”
——
半個小時後,接到趙雲川電話的鄧成文在大門口等著。
他們住在小區的獨棟彆墅裡,這附近的房價不便宜,可以說家境是比較優渥的,但是無論是窮人還是有錢人,在災難麵前,都是平等的。
趙雲川先下?車,然後繞過去給薑蘇開車門。
鄧成文也被薑蘇這一身奢侈品堆砌的搭配給晃了一下?眼,然後才注意到薑蘇的模樣,對趙雲川微笑著說:“我都不知道你有個這麼漂亮的妹妹。”
趙雲川乾咳了一聲:“這就是我和你說的那位小仙姑。”
鄧成文嘴角的微笑微微僵了一下?,用力的看了趙雲川一眼,趙雲川無奈的點了點頭。
人來都來了。
而且還是趙雲川推薦的,鄧成文還是禮貌的把人請了進去。
鄧成文已經和母親說過趙雲川要帶一位朋友過來,所以母親就坐在客廳裡。
“阿姨。”趙雲川有些驚訝的看著鄧成文的母親,他們前幾天才在葬禮上見過,但是她現在看起來比葬禮上的狀態還要糟糕。
鄧成文母親的目光卻越過趙雲川落在了薑蘇的身上,勉強扯了絲笑出來問:“這是?”
趙雲川輕聲說道:“這是我的一個朋友,我和她說了您的事,所以她過來看看能不能幫到您。”
鄧成文對著母親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對薑蘇客氣的說道:“薑小姐,你隨便坐吧。”
薑蘇就在鄧成文母親的對麵坐了下?來。
鄧成文問:“你要喝點什麼嗎?茶、咖啡、橙汁?”
“有可樂嗎?”薑蘇微笑:“冰的。我有點渴”
鄧成文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了母親一眼,母親怔怔的看著薑蘇,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成宇還在的時候最喜歡喝冰可樂,我總不準他喝,對身體不好。我要是知道他那麼早就走了,我一定不會?管著他......”
鄧成文飲料也不去拿了,坐過去攬住她:“媽,彆難受了,小宇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鄧成文安慰好母親,然後對薑蘇說:“不好意思,小宇以前很?喜歡喝可樂,為了不讓家裡人難受,他過世之後,我就把冰
箱裡的可樂都清空了。我給你倒杯橙汁吧,好嗎?鮮榨的。”
薑蘇當然說好。
接過鄧成文遞過來的果汁,一口氣喝了大半杯,解了渴。
然後把杯子往茶幾上一放,玻璃杯底和玻璃茶幾桌麵發出一聲脆響,她抬眼看著已經平複好心情的鄧媽媽,淡淡的說:“和我說說你這幾天晚上做的夢吧。”
鄧媽媽點了點頭,然後開始描述她這幾天做的噩夢。
她記得很?清楚。
第一個夢是在鄧成宇葬禮的那個晚上。
她累極了,從靈堂回來,倒頭就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覺她醒了過來,但是卻發現不在自己的家裡,而是在一條小船上,放眼望去,四周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到處都是水,她隱約可以聽到水流拍打著小船的聲音。
就在這時,她發現有呼救聲傳來,她順著聲音定睛看去,居然是她死去的兒子!她在夢境裡分不清現實和夢的區彆,第一反應是驚喜!原來自己的兒子還沒死!他渾身浸泡在水中,額頭上滿臉是血,衝著她喊:“媽媽......救我......我好冷......好痛......”
她急的不行?,一邊喊著讓兒子堅持住,一邊想要找到船槳劃過去救人,可是她找遍了船上,卻怎麼也找不到船槳,她急的用手去劃水,但是船卻一動不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鄧成宇一點一點的被冰涼刺骨的河水淹沒——
她被驚醒以後才發?現自己是在做夢。
雖然那個夢是那樣的清晰而且真實,鄧成宇血流滿麵的臉也是如此的清晰。
但是鄧媽媽還是覺得,那隻是一個噩夢而已。
怕家人擔心,她也並沒有和家裡人提起這個噩夢。
但是沒想到,第二天,她又夢到了同一個場景。
這一次還是一樣。
她看到鄧成宇泡在水裡。
但是這一次,他不再說讓他救他,而是說了一些讓她覺得很?害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