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和百姓生活,並不是從根本上衝突的,完全可以兩者兼顧。
曹操地盤之所以成了那個樣子,最有可能的便是曹操不知道如何做,甚至是根本不想去做。
曹昂甚至想到了一個讓他脊背發涼的可能。
畢竟爭奪天下,打仗花費本來就是巨大的,再讓人口增長,需要的糧食更多了,反而會拖累軍糧供給,這導致軍隊戰力降低,而軍隊戰力不行,又會導致守不住地盤。
底盤的縮小,又會影響收入人口和糧食,如此形成惡性循環,這個人越多越窮的怪圈,一切都來自於治理能力的不足,就像帶兵一樣。
所以將人口控製在一定數目,舍棄老幼婦孺,保持大比例的勞役兵士,就足夠自我循環了,也適合曹操領地的現狀。
畢竟老人幼童打仗生產不行,婦女可以靠屠城劫掠,所以這些人根本沒有必要去養!
曹昂想通了這點後,不禁心裡產生了極大的自我懷疑,阿父的路,真的是正確的嗎?
阿父口中說要平定天下,擋在路上的都是敵人,但領地治理成這個樣子,難道和天下為敵的,卻是曹氏嗎?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便不可遏抑,這不是袁熙強行灌輸的,而是讓曹昂看到現實後自行領悟的,所以才對曹昂產生了如此大的衝擊。
現實是最好的老師,一旦產生懷疑,便在曹昂腦海中揮之不去,像附骨之疽一樣折磨著他,就像現在院子裡麵的磨刀聲一樣。
曹昂心情越發平靜不下來,他拉開屋門,走出屋子,坐在門檻上,靜靜地看著楊鳳磨刀。
楊鳳聽到聲音,略略抬了抬頭,便不以為意的繼續低下頭去。
她知道曹昂身份,所以也不願意和其說話,倒是對袁熙腹誹,你吃飽了撐的,讓自己來保護仇人兒子,真是腦子進水!
此時張放走了過來,見曹昂在看楊鳳,便悄聲笑道:“原來公子喜歡這樣的?”
“我還以為公子對公孫家女郎有興趣呢。”
曹昂知道今日自己多看了公孫妁幾眼,苦笑道:“我隻是有些感觸。”
“身為女子,有的人千裡迢迢為了家族聯姻,有的卻是不知道經曆如何,練了一身武藝,受了這麼多傷,要說兩者誰過的更好,隻怕也自有本人知道自己的想法和選擇,不了解對方的感受,也很難評判高下吧。”
“就像我幾十年來的很多想法,都在這幾年被顛覆了,我到現在也分不清楚,到底什麼是對,真正是錯。”
張放咧嘴一笑,“對於我們這出從小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
“誰讓我們過得好,誰就是對的。”
曹昂反問道:“但是讓你過得好的人,未必會讓其他人過的好。”
張放一怔,隨即思索一起來。
他想了好一會,才出聲道:“應該是誰讓大多數人過得好,誰就是對的吧?”
曹昂繼續道:“那誰知道是大多數人呢?”
“而且這大多數人的想法,會不會是真心的呢?”
“亦或有沒有一種可能,有人欺騙了大多數人,然後在上位後翻臉,收回給大多數人的好處呢?”
張放對這一連串的反問,也是讚道:“公子果然是學過詩書的,和我們這些粗人就是不一樣。”
“也許這個問題,隻有那位能夠回答吧。”
仨人不由自主看向慰禮城的方向,他們知道,那個人就快要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