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袁熙的提問,諸葛亮想了想,說道:“很難。”
袁熙問道:“哪邊問題大一些?”
諸葛亮回道:“陳元龍陳使君那邊。”
“這幾年其兢兢業業,但主要是為主公訓練水軍,然而曹操和主公在中原大戰,幾乎放棄了水軍,揚長避短,全部采用步騎陸上決戰。”
“這樣一來,藏霸那邊還可以依托泰山複雜的地勢和曹軍對抗,但曹軍萬一攻勢受阻,便會轉向更為好打的徐州。”
“恕亮之言,徐州地形平坦,極不好防守,若是曹操派一支騎軍突入徐州,陳使君那邊可能會應付的極為辛苦。”
“要是丟了徐州和青州任何一個,主公地盤會被一截兩段,後勤不繼。”
“曹操也是看準了主公這個弱點,才急著和主公決戰,因為這個難處他一樣也有,若是讓主公取得冀州,再利用水軍優勢包夾兗州豫州,曹操在黃淮之間的地盤便會失守,後勤同樣會跟不上。”
袁熙問道:“那我們現在?”
諸葛亮斷然道:“該是伯言出馬的時候了。”
“淮水這條線,是防禦徐州的重要屏障,曹軍即使打,也隻能占據琅琊,再到海西的淮水,也隻止步於此了。”
“曹軍受挫之後,隻能轉頭去打青州,至少大半徐州,是能保得住的。”
袁熙出聲道:“但這樣一來,孔明家鄉又要遭受蹂躪了。”
諸葛亮臉色黯淡了一下,隨即抬起頭來,“天下大亂,無人能獨善其身,琅琊即使不受災,還會有千千萬萬的其他地方遭遇兵災戰禍。”
“曹操以兵挾民,屠城掠殺,主公不可能救得出所有人,但救出最多人的辦法,便是儘快擊敗曹操,結束天下大亂。”
袁熙聽了,肅容道:“軍師所言極是,還請助我擊退曹操。”
諸葛亮拱手道:“亮當儘力而為。”
兩人相視,都有一種得遇知己之感。
雖然兩人性格差彆很大,行事作風更是有所衝突,但兩人都頗懂君臣相處之道,知道如何容忍對方的做法,因為他們明白,對方在心係天下黎民百姓這點上,和自己是立場一致的。
很快命令發到壽春,正在城中鎮守的陸遜接到傳信後,便代替袁熙召集城中掾屬,說道:“魏軍襲擊徐州江淮一帶,主公有令,讓我領軍在壽春到海西這段淮水區域,發動對曹軍的牽製攻勢。”
“雖說是牽製,但畢竟是實打實的打仗,曹軍派也是大將,應該很不好對付。”
“我現在需要數名精通水陸戰陣之能的大將,以對抗曹操,但現在壽春之中,將領大部分都去了中原對抗曹操,汝等可說說看,有何合適人選?”
袁胤出聲道:“確如都督所說,如今壽春守將,多為袁公路舊部,守城尚可,但野戰攻城,經驗確實欠缺。”
先前在袁熙的授意下,袁胤在薊城中曆練的各方中層官員中選拔了一套班底,將其全盤帶來了壽春。
袁熙如此做,便是北地官員平衡江淮官員勢力,免得後者勢力坐大,這是身為主公必須采取的製衡之策,不過交由資曆威望最高的袁胤來做,更不容易引起江淮士人的反彈和抵製。
袁胤現在扮演的角色,就是中間派,誰也不相幫,剛才這話也就在舊部中威望最高的袁胤敢說,換了彆人多少要費不少思量。
堂下的秦翊戚寄等袁術舊將,頗覺麵上無光,但這也是事實,他們在袁術手下時,和曹軍交戰屢屢受挫,大部分時候攻少守多,自然防守長於進攻。
秦翊等人倒不是怕死,但他們知道自己的水平也就是二流居中,遇到曹營的一流將領,取勝幾率是很低的,要是因為自己壞了大局,那就不妙了。
劉基出聲道:“吾聽聞黃祖舊部之中頗多猛將,當年黃祖領軍和孫策相持數年不落下風,如今其大半都駐紮在江夏到皖口之間的城池,要不要調動一些人過來?”
眾人皆是看向甘寧,甘寧點頭道:“這倒是真的,黃使君手下藏龍臥虎,因為江夏隻有一郡,很多人之前並沒有機會一展所長,比如今年連著擊敗江東船隊兩次的黃漢升,便是之前默默無聞,如今卻是一鳴驚人。”
“不過自此之後,他已經是黃使君手下主將,似乎不太好借人啊。”
劉曄先前在合肥建城,結果建好後袁熙把整條濡須水都占了,合肥一時間顯得反而不是那麼重要,作為最後壽春最後一道保險,暫時也不會受到外敵侵擾,於是劉曄也趕回來議事,他接話道:“黃使君此人應該好說話,但我擔心調走的人多了,江東那邊要是有什麼不老實的舉動怎辦?”
袁胤出聲道:“江東這兩年在主公手下連著三場大敗,應該不會繼續和主公死磕了吧?”
劉基悶悶道:“誰知道,那孫權是個頭鐵的,誰能想到他敗了一次還來第二次,連著送了三次?”
“他要是這種人,隻怕隨時都會做出讓人意料之外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