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書·劉元海載記》:“劉元海,新興匈奴人,冒頓之後也。……初,漢高祖以宗女為公主,以妻冒頓,約為兄弟,故其子孫遂冒姓劉氏。”
不管是否真實,反正這支匈奴人自認為劉邦後代,所以在數百年後建立政權時,拿到了明正言順的大義借口。
袁熙恍然,對於匈奴,乃至烏桓鮮卑這些注重血脈傳承的外族,他們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宣稱,這隻有漢庭才能給他們!
彆看袁紹現在和烏桓鮮卑關係這麼好,很有可能人家看中的不是袁紹的勢力,而是和漢室宗正劉虞所帶來的大義。
袁紹突然想起,怪不得前世曆史中,袁紹攻滅公孫瓚的時候,烏桓鮮卑全力支持袁紹,八成是袁紹打著為劉虞報仇的名號。
而僅僅在一年之後的官渡之戰,閆柔鮮於輔帶領的烏桓鮮卑實力,就私下倒向了曹操,搞了袁紹一個措手不及。
要知道官渡之戰打到後期,袁紹還是一直占優的,烏桓鮮卑吃飽了撐的,跑去支持曹操?
但如果考慮道當時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名號,一切就解釋的通了!
不管是烏桓鮮卑出於漢庭名義投奔曹操,還是曹操暗中和其達成了什麼交易,最後的結果都是幽州後院起火。
官渡之戰後,袁譚也曾經說動烏桓起兵五千抗擊曹軍。
而曹操得知後,派牽招作為特使,說服遼東烏桓大人蘇仆延歸服,“敬受敕教”,而且辭遼東之使,並把準備出發援助袁譚的五千兵解散了。
《三國誌·烏丸傳》載,曹操平定河北後,烏桓校尉閻柔“帥鮮卑、烏桓歸附。”
說明從始至終,袁紹這幾個烏桓鮮卑盟友,其實不是站在袁紹一邊,而是漢庭這一邊。
所以後世郭嘉出於這種理由,一直極其防備烏桓鮮卑,認為他們遲早會阻礙曹操的大計。
故他力主征烏桓,理由是恐怕袁尚“因烏丸之資,招其死生之臣,胡人一動,民夷俱應,以生蹋頓之心,成覬覦之計”,而且認為,應乘三郡烏桓毫無戰備的情況下“卒然擊之”。
說白了,就是搞偷襲。
曹操采納了這個意見,軍出盧龍塞,“塹山堙穀五百餘裡,經白檀、曆平岡,涉鮮卑庭,東指柳城”。
直到離柳城二百裡,塌頓才發現不對,倉促舉兵,但為時已晚。
袁熙想到這裡,不禁苦笑,搞了半天,在這個時間點,烏桓鮮卑才是漢室忠臣,袁紹和曹操都是大大的反賊!
小醜竟是我自己!
袁熙至此想通了,當前劉和還真是不可或缺的。
要是劉和死了,袁氏便脫不開乾係,這樣就會把在幽州烏桓鮮卑完全推到對立麵上,從而讓袁熙在幽州的擴張寸步難行。
想到這裡,他深深一拜,敬服地對郭嘉說道:“先生一言點醒夢中人。”
“但我不明白的是,劉和固然重要,公孫瓚那些家眷,又有什麼用了?”
郭嘉看了看四周,張了張嘴,袁熙認得這是過繼兩字。
郭嘉說道:“幽州勢力之複雜,為十三州罕見,公子在立足未穩之前,隻能想辦法合縱連橫。”
“劉和是一股力量,烏桓鮮卑是一股,公孫度是一股。”
“而最後一股,便是還對公孫瓚抱有同情的人,或者妄圖利用其身後名聲的人,這些人是殺不光的。”
“公子若是能救下他的遺孀和孩子,仁義之名傳於天下,便能將這些勢力慢慢化為己用。”
“再不濟,也能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袁熙聽得連連點頭,又出聲道:“家父會不會認為公孫瓚後人有威脅,斬草除根?”
郭嘉失笑道:“幾歲大的孩子都怕,就這點膽子,還想奪取天下?”
“我看還是趁早回家種地好了。”
袁熙大汗:“先生教訓的是。”
郭嘉最後道:“公子如今顯露些婦人之仁也好,至少能讓袁使君更加放心。”
“畢竟誰也不想看到兄弟鬩牆。”
袁熙明白郭嘉說的是過繼的事情,心道自己無心之舉,還有這麼多彎彎繞?
袁熙其實當時是為了給個趙雲和田豫一個交代,還真沒有像郭嘉想得這麼深!
他站起身來,說道:“既然如此,我再去和家父談談,把劉和及公孫瓚的家眷都保下來。”
“萬一家父想不開將其都殺了,對我來說可就麻煩了。”
郭嘉點了點頭,“可,公子吃點虧沒關係,現在吃點小虧,將來必然能有更大的回報。”
袁熙心領神會,說道:“我明白了。”
袁紹這幾日沒有急著回鄴城,一直留在營寨中,確實在想如何處置劉和等人。
底下的謀士也是爭論不已,但劉和身份太過敏感,誰也不敢開口建議將其殺了,但多有建議將其軟禁在鄴城的。
謀士們各執一詞,袁紹不打仗時猶豫的老毛病又犯了,至今沒有下定決心。
此時侍衛進帳,報道:“袁二公子求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