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妾已經等了兩年,年紀越發大了,鄴城裡麵也有風言風語,說甄家高攀,結果袁氏反悔了。”
“妾心裡有些不忿,明明甄家什麼都沒做錯,當時也是袁家向甄家提的親啊。”
“三年間,妾日日夜夜坐在小樓上,感受韶華飛逝,有時心裡便怨懟起從未見麵的夫君來。”
袁熙忍不住笑出了,“你就那麼著急?”
“你再早幾歲,新婚之夜不更加吱哇亂叫?”
甄宓聽了,氣得狠狠在袁熙胸口打了一肘,“夫君長得好模樣,看上去像個謙謙君子,怎得言語如此粗俗,真是人不可貌相!”
袁熙連忙賠罪,甄宓這才滿意,繼續道:“直到那日,聽聞夫君從涿郡回來,妾心中好奇,想看看這晾了妾三年的人,是什麼模樣。”
“妾便求了四姐,帶著妾去了袁府,然後便見到了夫君。”
“那時候,夫君正在做糖糕,對進來的家姐和我視若無睹。”
袁熙想了想,不禁汗顏:“當時所用之物,其實頗為昂貴,所以不想浪費了,以至於你們進來時我都沒注意到。”
甄宓抿嘴一笑:“但對妾來說,從未見過有士族之人,那麼認真對待食物的。”
“當時妾就在想,夫君真的與眾不同呢。”
“後來便是妾聽夫君講起涿郡的趣事,不禁在想,夫君寧願呆在苦寒的北地,也不願意回來成婚,那地方一定很有趣吧?”
“所以因為夫君的故事,妾便對北地的風光心生向往了,相比之下,妾日複一日呆在這大宅裡,過著一樣的日子,也許成婚後也是這樣吧?”
“大概也許是在此時,妾有了個想法,要是嫁給夫君,不就能去北地看看了?”
袁熙大汗,心道原來甄宓的想法是這麼來的!
說來也是,人向往外麵的陌生天地,往往隻需要一個不起眼的理由,一個心血來潮的想法而已。
他開口道:“外麵也不是總是那麼好,除了山川秀麗,大河奔騰,也有盜匪並起,戰亂天災,饑民餓殍,屍骨遍地。”
甄宓臉色有些發白,“夫君不要嚇我,如果夫君覺得妾身拖累,妾便不去了。”
袁熙搖搖頭:“我隻是不想你接觸外麵的那些殘酷,尤其是戰場,那種情景實在讓人愉快不起來。”
甄宓輕聲道:“可這次夫君帶妾出去,不就是用這個借口掩人耳目嗎?”
袁熙聽了,大為驚奇:“你怎麼猜得出來的?”
“有人告訴你的?”
他心道幫自己處理軍務的蔡昭姬能猜到也就罷了,怎麼甄宓也能猜的出來?
甄宓惴惴道:“妾從蔡夫人那邊聽說過夫君打仗的事情。”
“夫君士兵生命極為重視,怎麼會讓做出帶著妾身上戰場這種兒戲之舉,害了兵士性命?”
“除非夫君另有所圖。”
袁熙聽了,微微點頭,心道果然有心人還是能猜出蛛絲馬跡的,甄宓作為女子都能想到,有心人未必猜不到,自己還要更加小心才是。
他拉起甄宓的手:“這次你就安心跟著我。”
“打仗不耽誤,看風景也不耽誤!”
甄宓聽了,眼中閃動著光芒,輕輕點了點臻首,“妾相信夫君。”
幾天後,便到了袁熙出發的日子。
許是袁紹念及情分,又讓袁尚給袁熙撥付了一千兵馬。
袁熙卻是心中明白,袁紹可能想法很簡單,但袁尚就不一定了,這一千兵馬裡麵,鬼知道有袁尚多少眼線。
他也不說破,隻是對袁尚謝道:“多謝家主厚愛,還請顯甫公子向家主轉達謝意。”
袁尚聽了,笑道:“顯弈公子不必多禮,我會把話帶到。”
袁熙見袁尚離去,找到趙雲太史慈道:““這邊事情差不多完了,明日咱們就動身出發。”
次日,兩人領著一千兵馬,並幾輛馬車,出了鄴城。
郭嘉將妻子留在了鄴城,帶著兩名侍妾上路,太史慈也將老母妻女留了下來,太史慈的老母身體不耐北地嚴寒,所以隻能留下來由太史慈夫人照顧。
環氏母女四人,連帶蔡昭姬,都隨著馬車離開,她們留在鄴城已經沒有意義,反而容易被想要對袁熙不利的人覬覦針對。
馬車裡麵,袁熙看甄宓掀開車簾,看著甄府的方向怔怔不語,臉上遠行的喜悅被憂傷衝淡不少,知道她是在擔心母親張氏。
但人想要真正長大,遲早要離開父母,甄宓想要今後獨當一麵,便隻能麵對這種離彆之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