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吳夫人是不太喜歡這種做派的,她也曾勸諫孫策,既然胸懷大誌,便要早日成熟起來,那些諸侯到了建立功業業時,不還是要重視名聲?
孫策卻不怎麼聽到耳裡,依舊我行我素,讓吳夫人也頗為無奈。
而相比之下,袁熙則是極為內斂沉靜,所做所為皆是深思熟慮,少年老成,具有這個年紀士子身上極為稀少的自律,在這點上,倒如同孫策父輩一樣。
就像是……背負著某些沉重的東西。
吳夫人心道也不知道袁熙性格是如何形成的,也許是遭遇也不少事情,才造就了如今的他吧?
關鍵讓吳夫人極其羞恥的是,自己和其有說不清楚的關係,甚至連孩子都有了!
吳夫人不由想起那晚的情形,也許是醉酒的緣故,袁熙一反常態地霸道,表現得和平日極為不同,這是酒後亂性,還是釋放出了被壓抑的天性?
吳夫人臉上越發滾燙,不由夾緊了雙腿,暗罵自己不要臉,袁熙固然可能是原形畢露,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想到自己最後表現的如此不堪,吳夫人如坐針氈,心道自己喜歡被那樣對待,這豈不是更加不正常?
甄宓若有所感,向吳夫人瞥了一眼,吳夫人頓時嚇得不敢動了。
袁熙卻發現吳夫人臉色不自然,出聲道:“夫人是不是馬車坐久了,身體不適?”
“要不要找元化先生看看?”
吳夫人忙道:“妾身沒事,公子勿憂。”
甄宓聽了說道:“還是看看吧,夫人懷了夫君孩子,這長途跋涉,萬一動了胎氣怎麼辦?”
甄宓不提這個還好,吳夫人更覺手腳無處安放,她不由雙手交疊,擋住小腹,仿佛想要用力將其按平。
袁熙和甄宓相視一眼,明白吳夫人還是無法完全接受現實,眼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又過了小半日,臨近正午,馬車停了下來,就地紮營生火。
彼時行軍,按道理隻有晚上一頓飯是生火吃熱飯,但如今沒有戰事,不需著急趕路,袁熙便命令眾人一天兩歇,中午也起灶做飯。
此令一出,軍士皆是非常高興,此時剛過年不久,天氣尚寒,一天能多吃一頓熱飯,便舒服很多了。
袁熙叮囑甄宓和吳夫人去找環氏母女一同吃飯,自己則是和田豫等人,和兵士同鍋同灶,見袁熙蹲在鍋邊,端著木碗喝著粟米粥,一旁的兵士們眼裡除了敬畏,又多出來幾分敬眾。
先前的事情讓他們明白,這位使君做事是極有底線的,如果觸碰到了,可是會當真處置的!
袁熙不管眾人目光,扒拉著碗裡的野菜和乾肉末,他微微抬頭咀嚼,無意中看到對麵士兵腳下,麵露疑惑之色,隨即沉了下來。
他伸出木箸,指著對麵兵士說道:“你的鞋子呢?”
對麵兵士嚇了一跳,看著自己的腳上穿著雙破爛草鞋,露出的腳指頭都被凍裂了。
田豫也反應過來,在廣陵的時候,袁熙考慮將要長途行軍,特地采買了冬靴,讓田豫發給眾人。
那些冬靴是兔皮做麵的,價錢不菲,很是花了了一大筆錢。
而此刻兵士穿的,則是過冬的草鞋,也叫做扉,一般是用稻草、麥秸、米秸等編製而成,過冬的草鞋便在裡麵塞滿乾草禦寒,比皮靴簡陋太多了。
田豫還以為軍需官克扣,便說道:“你照實說,靴子有沒有發到你手裡?”
那兵士連忙從被囊中拿出一雙靴子,說道:“稟使君並監軍,早發到了,我一直背著。”
田豫鬆了口氣:“你怎麼不穿?”
那兵士囁嚅道:“這鞋子貴的很哩,咱不舍得穿。”
“而且這皮靴跋山涉水,鞋底很容易磨破,還是草鞋走路方便。”
田豫聽了,轉頭對袁熙道:“確實如此,皮靴不耐磨,騎馬還好,走泥地確實太不方便。”
他又轉向士兵,“話雖如此,買了鞋就是讓你穿的,腳凍壞了,如何打仗?”
那兵士聽了,連緊把皮靴穿上,又仔細把臟兮兮的草鞋紮好,放入行囊中。
袁熙心道果然隻有和兵士們在一起,才能發現更多的問題,這段時間自己忙著外交談判,遊走於士族之間,卻是忽略了好些問題啊。
袁熙也明白,光靠自己一個人,根本管不了所有的事情,不可能事無巨細一一過問,所以他現在急缺誌同道合,能理解自己的的同伴。
這種同伴極其不好找,到現在也就趙雲寥寥幾人,親自培養也是個辦法,就像袁熙特意將孫禮留在身邊一樣。
但遠水解不了近渴,孫禮可能還需要數年,才能獨當一麵,即使這樣,也遠遠不夠。
就像眼前這鞋子的問題,兵士常常要麵對長途行軍,偏偏耐磨柔軟的鞋底材料,確是非常不好找。
木底太硬,草底不結實,皮底太貴,布底尚未出現,麻葛底性價比最高,但也耐不住長途行軍。
想來想去,最合適的東西,便是後世的橡膠。
袁熙心道看來得抓緊開展海上貿易了,關鍵是,就是拿到橡膠樹來種植,自己地盤的土壤也不合適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