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袁熙指揮著親衛一起砍伐樹木,打造棺槨,呂玲綺裹著件麻服走了過來,看到這種情景,心中更不是滋味。
她見袁熙想要抬起麴義屍身,雙手拖住麴義肩膀試了幾次都不合適,便走上前去,搬住了麴義的腳。
袁熙抬起頭來,看了呂玲綺一眼,兩人同時使力,將麴義屍身平平抬起,放進了棺材。
從之前見麵到現在,兩人自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
一旁舉著棺材板的孫禮將棺蓋放上,推了上去,就在棺材蓋就要將麴義完全遮住的時候,袁熙出聲道;“等等。”
他深深拜了三拜,呂玲綺也依樣低頭行禮,兩人對著麴義蒼白的麵容發呆了好一會,袁熙才走近看了最後一眼,說道:“合上吧。”
孫禮把棺材蓋一推,棺材便完全合上,親衛上來給棺材釘上釘子,又有兵士提著楊醜頭顱過來,掛在棺材上。
袁熙心中越發煩抑,自己雖然幫麴義報了仇,但怎麼心裡越發憋悶了?
孫禮出聲道:“公子,麴大哥就地安葬,還是?”
袁熙沉吟了一會,說道:“找輛馬車,派兩個人護送回北新城安葬吧。”
麴義的棺材被拉走,袁熙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望著遠去的馬車,感覺到了深深的疲累。
他明白自己是有些矯情了。
在今後的歲月中,可能有很多人先於自己離去,自己可能會麵對像現在這樣的分彆時刻。
當然,有可能哪一天自己橫遭不測,也會有人給自己送行吧。
呂玲綺站在袁熙不遠處,心裡有很多話想問,但是不知怎麼,就是沒有興致開口。
突然間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方才醒覺,自己自昨晚起到現在,逃亡已經大半天了,還沒吃上一頓飯。
袁熙向呂玲綺看了一眼,然後對孫禮道:“生火。”
“做飯。”
兵士在河邊提來清水,和著泥巴做成一個個土灶,裝滿水的銅釜架到了灶上,乾枯的樹枝樹葉填到灶裡,火焰升了起來。
幾把粟米粒從袋子中被抓出扔進了水裡,然後是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漸漸地,鍋裡的水煮開來,米粒在水中翻滾,散發出陣陣香氣。
袁熙算著時間好了,拿出木碗在鍋裡一舀,然後遞給呂玲綺。
呂玲綺接過,端詳著碗中,裡麵是最簡單的不過的粟米粥,撒了點肉末,扔了幾根野菜,再加上一點鹽。
平心而論,這種粥她從小吃過不少,等長大後生活好了,吃得次數便少了很多。
她拿著木勺攪拌一下,熱氣從米粥底下翻騰出來,隨著木勺不停的攪動,滾燙的米粥漸漸變涼。
呂玲綺卻走神了,眼前的熱氣仿佛在她眼前形成了一幅幅圖麵,這些天來遇到的重重生死危機,在她的眼前一幕幕閃過。
袁熙也是不知道看向哪裡,手裡端著碗,如同神遊一般。
孫禮偷偷看了眼袁熙,又看了眼呂玲綺,也低頭下頭攪拌著米粥,三人都有心事,氣氛一時間沉悶無比。
過了一會,呂玲綺肚中的饑餓重新把她拉回現實,她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溫熱粘稠的感覺從口中劃入腹中,一股暖意升了起來。
感受到小時候熟悉的滋味,她開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不一會,碗都被她舔的乾乾淨淨,但腹中的饑餓仍未消失,讓她下意識盯著還在發出陣陣香氣和咕嘟聲的行軍鍋。
袁熙出聲道:“儘管吃。”
呂玲綺也不客氣,在孫禮驚訝的目光中,風卷殘雲般連著喝了三四碗。
孫禮心道這女的是真能吃啊,比自己飯量都大!
孫禮低下頭去,今天的事情,讓他頗受打擊,麵對楊鳳,他非但沒有幫什麼忙,還差點把公子害死。
反觀這溫侯女兒卻能破解楊鳳槍法,相比之下,自己這個護衛表現的太不堪了!
孫禮自負學武天賦還是不錯的,從趙雲到太史慈田豫,都稱讚過他,這讓他不禁有些飄飄然,但今日他才發現,自己在真正的高手麵前,簡直什麼也不是!
是自己喪失了精進之心,還是自己跟在公子身邊,上戰場的機會少了,進步緩慢?
這樣下去,如果遭遇到高手,自己如何有資格保護公子?
他手中的粥已經涼了,但是他卻一口都喝不下。
呂玲綺感覺按自己平時的飯量,應該早就吃飽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想繼續吃。
因為隻有吃東西的時候,才不會想事情,如果她停下來,不快的回憶便會重新占據她的腦海。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經足夠多,她腦袋裡充斥著紛雜交織的畫麵。
夜晚的慘叫聲,街道上躺著的屍體,身後追趕的亂軍,射過來的箭矢,戟尖劃過身體噴灑出的血泉。
一直沒有停止過的廝殺。
她感到身體和臂膀傳來的疲勞和酸痛,雖然有些小傷,但大的傷口,卻一個也沒有。
麴義身體高大,一直擋在前麵,將她保護的很好,所以這一次相比上一次呂府遇襲,呂玲綺卻是受傷要輕得多。
但越是這樣,呂玲綺越發感到心內的愧疚揮之不去,想要給麴義報仇,仇人卻已經死了,自己還能做什麼?
所以她隻能不停地吃,隻有嘴裡塞滿東西,才能讓她暫時忘卻煩惱。
袁熙看著天色將晚,站起身來,對呂玲綺說道:“我已經派出探子,去打探懷城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