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生命太過短暫,以至於一生都無法想明白一個道理。”
“我們的生命又太長,能見識到太多的波瀾壯闊和曆史變遷。”
“我相信子龍和先生,大家一應行事,遵從道德和本心就好。”
“我們一起,遲早能找到一條對全天下來說,最好的道路來。”
趙雲和沮授聽了,齊齊拱手道:“為公子之言,必全力追隨!”
袁熙長笑一聲,起身道:“走,去見天子!”
按道理來說,袁熙明日正式朝見天子,才符合禮儀,畢竟劉協舟車勞頓,遠道而來,肯定是累了。
但袁熙此時扮演的,是在袁氏和天子之間搖擺不定,被袁家主支排擠後過繼的庶子形象,所以他必須要做出一副首鼠兩端的模樣。
先前天子車駕入城不迎接,便是讓劉協覺得袁熙尚在猶豫,故意暴露出袁熙性格軟弱的一麵,讓劉協覺得,將來是可以控製袁熙行事的。
如今趁夜到訪,則是顯露袁熙被人勸諫後,想要急著投靠劉協的惶恐模樣。
這樣一來,在劉協看來,袁熙此人是有弱點的,這在將來兩人合作相處時,也能讓劉協少些戒心。
雖然袁熙知道事情肯定不那麼簡單,劉協雖然年紀不大,但很不好糊弄,而且凶虎名聲在外,裝的太過,反而過猶不及。
畢竟劉協親自操刀的那道詔書,換做袁熙來做,都不能保證如此兼顧幾方,堪稱計謀權術的典範,劉協身邊肯定有很多近臣相助,但能將這麼多各懷心思的人捏合到一起,本身也是一種本事。
在袁熙看來,劉協如今已經具備了身為棋手的資格,雖然手裡沒有兵,但他的身份,本就能憑空造出棋子來。
袁熙有種感覺,假以時日,劉協必然能在這天下風雲的棋盤上,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當下他要做的,便是儘可能和劉協搞好關係,畢竟如果曹操介入太深的話,袁熙湯都喝不上。
三人騎馬,到了臨時的天子行宮府前,隻見四周都是安插了無數兵士,服裝各異,有曹操軍的,也有董承軍的,也有呂布軍的。
袁熙仔細觀察,卻發現最內一圈的護衛,穿的是陷陣營的衣服,這麼看來,劉協雖然對各方都有妥協,但是明麵上來說,還是將呂布視為最信任的人。
袁熙遞了表章進去,過不多時,便有個身穿內侍官服的年輕人出來,對袁熙道:“天子宣使君入內覲見。”
那人又對沮授和趙雲道:“天子宣召單獨麵見征東將軍,還請兩位稍等。”
沮授趙雲隻得應了,那人便引著袁熙往裡進去。
袁熙跟在後麵,見此人氣質不凡,邊走邊拱手道:“未知上官尊姓大名?”
那人站定,正對袁熙還禮道:“中宮仆射,伏德。”
袁熙聽了,忙再拜道:“幸會。”
伏德乃是琅琊東武人,屯騎校尉伏完與陽安長公主劉華所生長子、皇後伏壽之兄,隻憑這個身份,便知其是劉協身邊最親近的人之一,所以袁熙也不敢怠慢,打起精神小心應對。
劉協身邊,必定有個類似謀主的存在,雖然伏德年紀和閱曆看著不太像,但對於劉協的決策,當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伏德引著袁熙一路穿過廊道,走進廳堂,迎麵見裡麵左右侍立著數位大臣,上首坐著個十五六歲,身穿旒服,頭戴冕冠的少年,袁熙知道這便是劉協了。
袁熙也來不及看清眾人麵貌,便低頭拜道:“臣冀州袁熙,見過天家。”
他低頭拱手,卻聽到上首座位一聲響,隨即是腳步聲漸漸走近,隨即是一雙頗為瘦弱的手搭住了自己胳膊。
隨即聲音響起,“朕早聞將軍之名,今日得見,果然儀姿偉然,有本初公之風貌。”
“將軍此次居功至偉,朕甚心喜。”
袁熙連忙謙道:“臣惶恐,天子有難,天下有責,此乃臣分內之事,實在愧對陛下封賞。”
袁熙入內,劉協起立,這是三公才有的待遇,袁熙領征東將軍,禮儀同三公,劉協不僅起立,還下座迎接,這至少從表麵上來看,表明了對袁熙的賞識。
劉協哈哈一笑,就聽一旁的有人唱和道:“皇帝為君興!”
這是太常督促禮儀,皇帝起身,三公就要下拜回禮,袁熙聽了,就要拜伏,卻被劉協扯住袖子道:“不必了,朕知愛卿有苦衷,準你不拜。”
袁熙一怔,他低著頭的臉上麵色凝重起來,對自己能否瞞過劉協,有些失去了信心。
他若有所思,心道在劉協麵前,到底裝成什麼樣子,裝到什麼地步,讓對方猜到什麼,或者猜不到什麼,才真正算是合適呢?
對於劉協,自己真的能如預想一般,影響其行為,操縱其想法嗎?
對方是個活生生的人,且不說是經曆過腥風血雨的天子,換做是六歲孩童,自己也不能完全控製對方想什麼吧?
想到這裡,袁熙發現自己先前的想法,可能方向都錯了,人連自己的想法都不能完全控製,何況他人?
想到這裡,他抬起頭,直視劉協道:“臣覲見天子,是為有言直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