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遜心中升起一股挫敗感,自己還是太年輕了,曹營中的謀士隨便拉出一個,經驗和謀略都不下於自己,自己實在是辜負了袁熙的期待!
但陸遜心裡也有些疑惑。
自己看不出來,難道郭嘉和沮授也沒看出來?
在陸遜心中,這兩人乃是天下頂尖的謀士,要說他們一點都沒有察覺到曹操的計謀,可能嗎?
其實陸遜的懷疑並沒有錯。
郭嘉之所以沒有提醒袁熙,是因為他覺得袁熙如今已經走上了自己的路,所以根本不需要一個傀儡天子撐門麵。
在郭嘉看來,漢失其鹿,天下共逐,這破爛的朝廷已經扶不起來了,袁熙並不是適合做一個縫縫補補的修補匠,那就乾脆打爛了重做。
而沮授這邊,心思就複雜的多。
他站在鄴城的城頭,看向懷城的方向。
他作為袁紹陣營中,最早提出奉天子以令諸侯的謀士之一,其實最初的時候,是十分支持將天子奉迎到冀州的。
但袁熙當初派他和趙雲一起去安邑奉迎天子的時候,沮授敏銳的發現,天子劉協並不是個甘於人下的。
相反,劉協很有想法,也很有行動力,如果他是個割據一方的諸侯,可能比大部分人做的都要好。
但偏偏他是天子。
他不僅要守成,還要將破敗傾頹的漢廷複興,更要將整個天下歸於一統。
這個目標,實在是太難了。
難到換了任何一個人,可能都無能為力。
但劉協沒有彆的退路,因為他是天子,他登上這個位置的那一刻,就注定他麵前隻有前進這一條路。
所以劉協絕對不會甘心受任何人的利用,相反,他要想儘一切辦法,將諸侯收服為己用。
然而如今的他,根本沒有堂堂正正取得這份力量的能力,所以他隻能行險。
但行險的後果,便是很可能會將周圍的人害死,當然,劉協本人是不會死的。
沮授在從安邑道懷城的一路上,看清了劉協的為人和心中所想,感覺沮雋算是白死了,於是他漸漸放棄了奉迎天子的想法。
尤其是劉協對袁氏極其防備的情況下,要想讓他近乎順從的合作,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沮授很明智地放棄了努力,他還看到曹操也早做著同樣的事情,沮授篤定,曹操的所作所為,必將迎來劉協的強烈反彈。
所以沮授即使察覺到曹操可能有圖謀懷城的動向,也沒有向袁熙提及。
因為在可能劉協要吃個大大的虧,才能最終察覺袁熙對其是有價值的,而如今的劉協,卻並不在乎袁熙的幫助。
所以沮授在等。
等懷城生變。
他之所以不告訴袁熙,和郭嘉的顧慮,隻有一點是重合的。
呂布。
在兩人看來,呂布對袁熙來說,無論是名聲還是地位上,都是個累贅。
袁熙對於呂布的感情,對於爭霸天下的道路來說,有害無益,甚至是一個極大的阻礙。
所以從沒商量過的兩人,極有默契的選擇了同一樣的行為。
坐看呂布被算計。
這對呂布來說,其實並不公平,因為其自逃出長安,投靠袁紹,逃走後從陳留起兵反曹,再到司隸奉迎天子,成為漢廷大將軍,這一路上並沒有做錯過什麼。
他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於其起家時,殺過的兩任舉主丁原和董卓。
不管當時他是出於什麼原因,背後是否有誰的指使,但他做下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那伴隨他終生的,便是這終生擺脫不掉的忘恩負義,以及不忠不義的烙印。
無論他做什麼,這烙印都會伴隨他終生,並時刻反噬著他。
如今這反噬便來到了。
在他被人算計的時候,即使是和他關係極為密切的袁熙陣營謀士,都不希望他活下去。
而天下為數不多,寥寥還在關心他的人,要麼困於自身,要麼受限於眼界能力,都沒有能及時提醒於他。
懷城之中,陳宮對呂布勸道:“溫侯,懷城行事惡化,宜早做準備。”
呂布出聲道:“什麼準備?”
“天子要我擋住外敵,我便出城迎戰便是,還有什麼要準備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