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在猶豫間,有侍衛飛速上了城頭,在袁尚耳邊悄然說了幾句話,袁尚聽了,臉色大變,連忙帶著逄紀下了城頭,坐上馬車便往袁紹府邸趕去。
袁紹府邸裡麵,華佗正一臉凝重地給袁紹施針,他下手如風,在袁紹上身四肢連著下了幾十根金針。
雖然他將大部分血脈截住,但袁紹嘴角仍舊是不斷溢出鮮血,麵如金紙,奄奄一息,身體不住抖動,眼看就快不行了。
華佗一發狠,又拿出一套銀針,對著袁紹頂門針了下去,看得門外的謀士們麵容失色。
不過幸運的是,袁紹原本顫抖的身體,竟然慢慢平複下來。
華佗擦了把汗,退了出來,用銅盆裡麵的水洗了洗手,謀士們趁機湊了上來,許攸悄聲道:“先生妙手,是不是已經度過危險了?”
華佗猶豫一下,低聲說道:“從這一刻起,我就做不了什麼了。”
一眾謀士聽了臉色大變,華佗的話很清楚了,袁紹隨時都有可能死掉!
偏偏是這個內憂外患的時候!
想到城外暫時被擊退的曹軍,城內城外對峙的袁氏三子,眾人就口中發澀,如今鄴城形勢之差,尤甚於黑山軍偷襲鄴城那次!
腳步聲響,袁尚提著長袍下擺,匆匆衝了過來,一眾謀士連忙上去,低聲解釋了情況,袁尚聽了,臉上更是驚惶。
他趕緊衝入屋內,看到劉氏在一旁向自己使眼色,連忙靠近榻前,對著緊閉雙目的袁紹輕聲呼喚了幾句。
過了好一會,袁紹才緩緩掙開眼睛,他極為艱難的側過頭來,用模糊的視線中分辨出來人,便開口道:“顯甫,你來了。”
他一說話,嘴角的血便流了下來,袁尚忍不住哭起來,“阿父,我在這裡,不要說話了。”
一旁的劉氏聽了,心中一急,趕緊對袁尚使眼色,卻發現袁尚根本沒有看向自己,連忙上前跪在袁紹床榻前,低聲道:“夫君,外麵的謀士們都在等著,要讓他們進來嗎?”
袁紹聽了,手指微動,艱難道:“讓他們都進來。”
不多時,許攸荀諶,審配辛毗,逄紀淳於瓊等人,都進來跪了一地。
袁紹如今眼前已經模糊一片,隻能從眾人話語聲調分辨出來人,他一張口,嘴角的血便流了下來,袁尚大急,剛想說話,卻被劉氏拉住了袖子。
袁尚愕然回頭,卻見劉氏低頭看著地板,這才反應過來,回頭看向袁紹,咬緊了嘴唇。
袁紹喘息幾聲,才艱難出聲。
雖然他的聲音很微弱,但卻很清楚,“從今.之後,顯甫為袁氏家主,冀州牧統領四州兵事還望諸君扶持,紹感.諸君忠義”
一眾謀士聽了,紛紛應聲跪下,拜伏領命。
劉氏跪在一旁,雖然臉露悲戚之色,但是卻掩飾不住眼中的喜色。
成了!
從今往後,冀州就是自己和袁尚娘倆的了!
袁紹咳嗽起來,袁尚連忙上去,掏出懷中絲巾,為其擦拭嘴角鮮血,此時袁紹突然想起一事,“城外怎麼樣了?”
“顯奕呢?”
“顯思還未到嗎?”
袁尚連忙道:“顯奕已經將曹軍擊退到黃河以南了!”
袁紹聽了,臉上露出欣慰之色,隨後又聽袁尚說袁譚已到,和袁熙都在城外,先是臉上露出一絲疑惑,隨即像是想明白了什麼,又現出一絲怒色來。
他開口道:“派人傳信,讓他們兩個單獨入城。”
袁熙正在和袁譚在營寨中唇槍舌戰,本來是兄弟的兩人,因為目的截然不同,說話間已經帶著不少怒氣和情緒,氣氛越來越緊張。
兩邊掾屬皆是不敢插嘴,正在這時,有侍衛進來,說城中袁紹有命,讓兩人單獨入城。
袁譚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他失笑道:“這必然是三弟詐我,好幼稚的計謀。”
袁熙卻是站起身來,淡淡道:“阿兄何不去城下看看?”
他見袁譚猶豫,“我在前麵,若有人暗算,我首當其衝。”
袁譚臉色有些難看,跟著袁熙出了營,一路來到了鄴城下麵,但城門卻沒有打開,而是從城頭放下了兩個吊籃,許攸審配在城頭說道:“本初公有命,請兩位公子獨身入城。”
袁熙心中已經猜到,袁紹怕是不行了,他也不答話,幾步上前,站進了一個吊籃裡麵。
袁譚卻是由於這沒有動,他見袁熙盯著自己,不自覺轉頭,看向了身後的郭圖辛評,郭圖連連向袁譚使眼色,一邊微微搖頭,袁譚見了,猶豫起來,腳步逡巡不前。
袁熙將一切放在眼裡,心中歎息,他不可能一直陪袁譚在這裡耗著,便揮手示意城頭的人拉自己上去。
吊籃緩緩上升,袁譚見袁熙漸漸升高,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眼中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袁譚隻覺袁熙似乎是在嘲諷自己膽小,不自覺往前一步。
郭圖卻是上前幾步,擋在袁譚身前,袁譚猛然醒覺,又停住了腳步。
袁熙到了城頭,抬腳跨出吊籃,審配便迎了上來,低聲道:“馬已經備好,公子是”
袁熙回頭往城下看了一眼,發現袁譚還是站著不動,便回頭道:“不用等了。”
許攸見審配跟著袁熙下了城頭,又回頭看向城下的袁譚,心道這以後的事情,可是麻煩大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