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五章 百姓之痛(2 / 2)

此時漢末,曹操也不是第一個實行屯田製的,漢陽太守傅燮便早了十年,公孫瓚也在生前實行屯田,得到了大量糧食。

但曹操卻是將其和奴隸製結合玩出了花,其治下屯民並沒有編戶齊民百姓的公民權利,所以可以被曹操隨意分配處置。

這是一套以人質脅迫為核心要義的“士家製度”,屯田兵被稱作“士”,其子孫被稱作“士息”,其妻稱作“士妻”,其家就稱作“士家”。

隻要做了“士”,就世世代代不能再做自由民,子子孫孫都是曹魏政權的兵奴和農奴,而且,士的妻子兒女,會被朝廷當作人質,集體控製在他處從事勞作生產。

曹操同時製定了嚴厲的《士亡法》,若有屯田民逃亡,朝廷會殺死他們的妻子兒女,嚴重者可以滅族。

所以曹操的士兵戰鬥意誌並不弱,畢竟自己戰死,雖然妻女會被分配他人,但起碼能留個後代,但如果自己逃走的話,不僅妻女,全家老小都會完蛋。

這一列的舉措,讓曹營的兵士打起仗來如同瘋狗一般,除非曹營將領發話退走,否則其戰死大半都不敢後退,這也是袁熙極為頭疼遇到曹軍的原因。

後世蜀吳也實行了屯田製,但效果遠不如曹操做的好,就是不如曹魏做的如此絕的緣故。

所以天下諸侯在麵對曹操的時候,無論從兵力動員和糧草準備上,都比曹操吃力不少,因為大家普遍使用的都是漢製三十取一的稅賦,即使被詬病為窮奢極欲的袁術,最過分的時候也不過十取一而已。

並且曹操不僅對屯田戶下手,還修改了編戶齊民百姓的賦稅,“及初平袁氏,以定鄴都,令收田租畝粟四升,戶絹二匹而綿二斤,餘皆不得擅興,藏強賦弱。”

四升粟在正常年景,和三十取一的比例也差不多,但這個稅的重點,在於絹二匹綿二斤上。

作為漢末貨幣崩潰,用來以物易物的等價物絹綿,一匹絹約等於二千錢,而一石糧食正常價格是三十到八十錢,而漢末生產破壞,畝產一石是常有的事情,這兩匹絹最初價格折算,一戶也要拿上百畝土地的收成相抵,當然,也可以自己紡織衝抵,但算下來的數目,也是極為繁重的。

這還隻是附加稅賦的冰山一角,還有各種附加的雜稅,雖然魏書並沒有寫具體內容,但從吳書中卻能推斷出一些。

據吳書記載,吳國有米布等幾十種雜稅,而且寫明這種做法是照搬曹魏的屯田和九品政策的,零零總總加起來,農戶十份產出,能留兩份就不錯了。

不僅如此,稅賦之外,一應徭役皆不能免,曹魏修建工程很多,尤其是為了征伐蜀吳一直在開挖河道,百姓家中的勞力更加捉襟見肘,

最後一點,曹魏不分田。

華夏曆代王朝開國,皆有針對無地農民的分田,偏偏曹魏做了,均田製度,按戶收稅,定額稅製,像極了唐朝末年租庸調製崩潰的狀態,偏偏這就是曹魏開國的狀態,所以司馬氏篡魏,並沒有遇到多大阻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曹魏自己作死,從士族到百姓,皆是不得其心。

後世劉備攜民渡江,民眾逃難死亡率是很高的,遇到災害氣候,幾百裡的路程就傷亡過半,但即使如此,百姓也要逃離曹魏治下,就很說明一些問題了。

漢末有的諸侯所有的苛捐雜稅記起來,可能有收取過半的,但曹操是基礎稅賦一半在基礎上附加苛捐雜稅,最後留到百姓手裡的寥寥無幾。

這才是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的真相,這種稅賦下,誰還能吃幾年飽飯,有餘力養雞?

之後晉朝廢除出屯田製,采用了占田製度,士族大規模侵占百姓土地,其風頭比漢末更甚,但百姓反而對此沒有過多怨言,實在是拜曹魏的屯田製太不得人心所致。

袁熙雖然明白這種現狀,也知道隻要撐過去這幾波,曹操就會進入衰落期,但多久衰落到敗亡,到底是幾年和幾十年,他也不知道。

於是在這期間,他要想法頂住曹操的攻勢,同時給對麵放血,作為並不太懂經濟學,尤其是無法完全結合漢末生產力想出更多有效應對之策的他,隻能將希望寄托於諸葛亮身上。

畢竟從後世來看,蜀國雖然後期有些窮兵黷武,但經濟已經算是三國之中最健康的了。

並且相對魏吳上層奢靡,百姓受苦尤甚,諸葛亮治下的蜀國官員生活相對簡樸,和民眾差距並不是很大,這也是袁熙欣賞諸葛亮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合上麵前的書簡,揉了揉眼睛,感覺有些疲憊,便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到了中庭,袁熙下意識往大小喬屋子方向走去,走了兩步才發覺不對,便停下腳步。

前日他來到壽春,從披麻戴孝的大小喬那邊得知橋蕤已經去世的消息,當時隻是安慰了幾句,並未深談。

如今袁熙想著去問問橋蕤生前留下了什麼話,但一想呂玲綺已經過去了,兩邊最近都新喪父輩,想來兩邊雖然能互相開解,但必然是眼淚梁梁,悲傷不已,自己實在不適合過去。

他再定想了想,便往馮氏房中行去,袁術的事情,早晚要讓馮氏知道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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