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歎道:“我和先生其實處境差不多,要是先把家眷送出去,隻會讓城內人心更加不穩,所以我的家眷都在城中。”
“但我也知道,萬一鄴城被曹軍攻破,我便很難保全他們,曹軍所作所為,你我都是清楚,其必然不能幸免。”
“但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阿母,萬一其被俘虜,我想請先生就算看在先父情麵上,為其說幾句話,尚便感激不儘了。”
許攸聽了,心中震動,連忙跪伏道:“攸必竭儘所能,護得老夫人周全!”
袁尚點點頭,“先生儘量打點行裝出城吧。”
許攸告辭出來,心裡卻是歎息,袁尚若讓自己保全袁氏全部家眷,自己還會有些猶豫,但之讓自己保其生母劉氏一人,卻是不好推脫了。
不過想到袁熙那封信,許攸心裡就輕鬆不起來。
先前他數次想要背叛冀州,投奔曹營,正當一切準備停當,就等著想辦法把家人先弄出城去,袁尚卻交給了他一封袁熙寫的密信。
信中隻說了一件事情,或者夥,是一個猜測。
當時許攸謀劃刺殺漢靈帝,泄露消息的,正是曹操。
裡麵並沒有給出確切的證據,實際上也給不出來,但極為巧妙的將許攸當初懷疑的事情勾連到了一起,組成了一條極為讓人信服的證據鏈。
當然,許攸不知道,其實這件事情的內情,袁熙也不清楚,他隻是提出這個想法後,和諸葛亮一同苦思冥想,用各種證據來完善這個觀點,使其更加讓人信服。
對於諸葛亮這種善於揣測人心,把握動向的人來說,其編造的真真假假的所謂證據,在許攸看來是完全勾起了他這十幾年來的懷疑,將疑心變成了鐵證。
其實到底真相如何,袁熙自然不知道,十幾年前的事情,那麼多人參與,誰能說得清楚?
但偏偏曹操是最適合扣這口黑鍋的,蓋因這些年來曹操做的事情,從尊奉漢靈帝遺命扶持劉協,到反叛袁紹,再到衣帶詔事件挾持天子,怎麼看都是在下一盤大棋,由不得許攸不懷疑。
尤其是曹操背叛數次相救自己的袁紹,更讓許攸疑心曹操當初的居心,換言之,許攸已經不敢無條件相信曹操了,自然也不會出賣鄴城。
所以許攸現在心裡,仍然是站在袁氏這邊的,這封信的效果如此之好,隻怕袁熙本人也沒有想到,當初他也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罷了。
袁尚送走許攸後,又接見了一人。
這人相貌很是普通,粗手大腳,一看就是乾重活的,實際上他也是袁府前街的一個手藝人,白天是以袁尚要給劉氏壽宴準備禮物的借口,被召進來的。
如今他半跪在袁尚麵前,說道:“小人得了主公之令,若城池危急,當拚死護送使君及家眷逃走。”
這人的身份隻有袁尚知道,其是袁熙的密探!
袁尚出聲道:“不用管我,隻管家眷。”
“你們多少人,能護送多少人出城?”
那人低聲道:“我等至少能護送三五人是不成問題的。”
袁尚又問道:“城外有水也可以?”
那人說道:“這種一尺多的水是最麻煩的,再高或者低些,都容易得多,但現在這樣子,三五人是不成問題的。”
袁尚這才放下心來,他知道袁熙訓練的死士,可比自己侍衛靠譜多了,所以他將最後的一線希望,都寄托在了這些死士身上。
畢竟許攸那邊,實在是不怎麼靠譜,倒不是說許攸本人,而是曹操實在是不讓人相信,所以還不如自己想辦法。
密探走後,袁尚感到了一絲深深的疲憊,他雖然命不久矣,但這件事安排妥當,自己便沒有都少顧慮了。
之後要做的,便是儘量拖延時間,讓袁譚在城外等著,等到發生變故,使其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
從始至終,袁尚最恨的都是袁譚,既然對方拉自己下水,那邊大家一起死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