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徐州的太平道佛道之爭越來越過火,以至於陳登和臧洪都看出了危險的苗頭,寫信過來詢問袁熙如何應對。
他們自然知道太平道背後是楊鳳,也沒有摸清楚袁熙到底想要做到什麼程度,心裡沒底是正常的,於是袁熙給兩人分彆回信,隻說讓其靜觀其變。
糜貞見袁熙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模樣,悄聲道:“徐州士族百姓信奉佛教的不少,要是夫君坐視不理,會不會有人對此借機毀謗夫君?”
袁熙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徐州富庶,有錢有閒,自然有求神拜佛的欲求,也不可能一味壓製。”
“但這個天下,其實還沒有富足到讓平民百姓將錢財獻出,奉養不勞而獲之人的地步。”
“我不是沒有給過兩道機會,之前也讓人談過。”
“我和楊鳳說了,太平道想要在徐州立足,便需要乾些對人們有用的事情來。”
“楊鳳選擇的是讓方士轉為醫士,去民間行醫,同時用部分報酬去修橋鋪路,這和張魯的五鬥米道的做法有些相似,我認為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相比之下徐州佛道給我的答複便讓我頗不滿意,整天那些不著邊際的大道理來唬我,實際行動一點麼有,還想妄圖和我討要土地建寺廟。”
在這套邏輯的支持下,楊鳳和數位住持辯經,竟然隱隱占到了上風。
袁熙笑道:“我也很是好奇。”
袁熙講到這裡,頗覺有些荒誕,自己都穿越了,但還是不相信輪回之說,隻怕是自己對後世這套騙人的東西極為抗拒吧?
他繼續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彆怪我坐視不理,楊鳳最近在向他們下戰書,便有一場好戲看了。”
楊鳳是太平道聖女的身份去的,所以她用的名字是張寧,而不是名聲在外的黑山軍楊鳳。
“這將影響到將來徐州的兩道興衰,咱們拭目以待吧。”
之所以沒有取勝,便是因為佛道的那套循環論證邏輯太過賴皮,想要完全擊敗他們,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這也是那佛道住持的底氣所在。
這人是個廣陵某個大寺的酒肉和尚,法號智章,其出家前是笮融某個部下,頗會武藝,因為殺了人,便出家避禍,憑借笮融的關係,很快便上位成住持。
他平日裡麵道貌岸然,一派高僧風範,實際上私下為非作歹,甚至誘騙囚禁香客婦女,但偏偏在佛學上是個混子,也是在辯經的住持之中,少有幾個被楊鳳死死壓製的。
加上她提前刻意打扮了一番,用脂粉遮掩了臉上傷疤,做出一副弱女子的形象,在廣陵找到了佛道聯盟,以太平島聖女的身份,用太平清領書和廣陵幾座大寺的住持辯經。
過了幾日,消息傳來,結果不出意外,但過程卻是讓糜貞等女眷目瞪口呆。
規則很簡單,兩方派人上場辯經,前兩場兩邊各出一個題目,兩場全贏便為勝利,平局的話的賭鬥繼續出題,直到分出勝負。
袁熙聽到這裡,便知道楊鳳肯定在裝傻設套,事實果然證明了他的猜測。
糜貞驚訝道:“她要和那群和尚辯經?”
呂玲綺最近喜歡上了喝酒,她聽到消息後,將手中酒爵裡麵的酒一飲而儘,對袁熙笑道:“果然是她才能做出來的事情。”
但能將他們逼到這份上的,楊鳳還是第一個,讓先前風頭無兩,沒有碰到敵手的佛道也是感到臉上無光,他們敏銳地察覺到,如果不能在辯經上壓過太平道,佛道以後在徐州便隻能守成了!
於是他們開始廣泛召集各地大寺主持,思考對策,最後他們聯手幾十位住持,用了種種不上台麵的手段,通過言語下套,逼得楊鳳同意召開道佛爭勝大會。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先不講道理的,竟然是佛道這邊的某個住持。
麵對比鬥,他開始心中沒底,結果有一天他靈光一閃,計上心來,要求和楊鳳比拚辯經中的棒喝頓悟。
“徐州佛道巧辯很是出名,楊統領真的能辯得過?”
楊鳳自從和袁熙熟悉後,通過袁熙的觀點,將太平清領書的很多漏洞彌補,形成了一套自洽的邏輯。
“聽說兩邊分彆召集了大能高人,我倒想看看楊鳳是怎麼做的。”
棒喝辯經,是佛道常用的辯經形勢,特點是雙方各持一粗如兒臂的木棒,高舉頭頂,然後詢問對方問題。
如果對方的回答自己不滿意,便一棒向對方頂門打下去,同時喝道:“悟了沒!”
對方如果說沒有悟,或者回答的不讓發問者滿意,發問者會繼續棒打下去,直到對方說出讓自己滿意的答案,方能停止。
這種方法,惡心之處就在於回答正確與否,全憑發問者的主觀判斷,如果發問者不要臉的話,完全可以一直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