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曆史上,孫權一直在對山越為首的百越開戰,頻繁的時候,一年甚至有十幾次之多。
回報也是豐厚的,山越人雖然處於部族製階段,但勝在人口眾多,有數百萬人,是最好用的勞力,而孫權看中的便是這點。
每次大戰過後,孫權俘虜的山越勞力,少則數千,多則數萬,他講這些人作為奴仆賣出,在江東士族之中很受歡迎,因為這是各大家族私兵部曲,奴仆婢女的最主要的來源。
雖然說這種本質是販奴的行為以後世的眼光顯得頗為殘忍,但也變相促進了江東族群的交流融合。
因為不同於以神權為基礎的西方國家對待奴隸的滅絕行為,華夏文明並沒有完全隔斷奴隸的上升通道,因為有大一統的前提在。
國家統一時,是經曆戰亂後人口的低穀,曆朝曆代開國君主都會借此機會解放努力以解放勞動力,同時削弱蓄奴的世家大族勢力,於是隨著朝代更替,山越人也在唐宋時候漸漸融入到了中原文化圈中。
其實袁熙對於海外擴張和海外殖民的區彆,一直難以界定,因為這在後世的學界,也沒有形成定論,因為西方資本主義世界在這個過程中,實在是怎麼也洗不白。
資本主義在海外擴張中,其做所做所為尤其是掠奪人口方麵,比上古時期的奴隸製國家凶殘多了,而其掠奪殖民地土地的過程中,比封建地主更加貪婪。
那問題來了,這資本主義做的都是奴隸製封建製的過程,那為什麼說他文明呢?
答案是,在這個過程中,文明的概念被偷換了,其實更準確的說,是優越,掠奪的優越性。
亨廷頓說過,西方贏得世界不是通過其思想,價值觀或者宗教的優越,其他文明幾乎沒人會皈依他它們,而是通過他運用有組織的暴力方麵的優勢,西方人常常忘記這一事實,非西方人卻從未忘記。
袁熙當初讀到這段話時,頓時茅塞頓開,解開了長久以來困擾自己的疑惑。
即西方文明和華夏文明到底有何不同。
答案就是,前者擴張以組織暴力為主,後者則是文明同化為主。
華夏文明不是不擴張,在擴張中也會伴隨著暴力,但其和西方想要永久奴役其他族群的目標不同,華夏文明雖然早就明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但從未放棄過用文化同化外族的嘗試。
自漢朝開始,中原政權對於外胡的做法,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犯我,雖遠必誅。
而對於願意同化入華夏文明的外胡,漢朝也沒有給關上這道門,給其土地居所,並任用其族人擔任重臣,也不排斥胡漢通婚,前提是隻要其接納中原文化。
對於冥頑不靈的,漢朝的態度就是滾的遠遠的,彆讓我看見舉行,而不是像西方那麼趕儘殺絕。
這便是東西方文明的本質不同,東方文明有著在不擴張前提下自成體係的生存哲學,和西方那種血統至上,其他低賤種族要麼永遠為奴,要麼滅絕的道路完全不同。
在西方依靠組織暴力,實際上采取比奴隸製還野蠻的手段掠奪財富取得優勢的時候,還能給自己粉飾為文明的進步,但當東方文明回複元氣,取得和他們相似的成就時,西方便麵對著這套邏輯體係無法自洽而崩潰的危險,所以他們會不惜一切的消滅東方文明,因為這兩者的生存邏輯是完全互斥的。
袁熙最開始謀劃朝鮮半島和倭奴國時,心裡是頗為猶豫的,因為那時他還沒有想明白做到什麼地步。
但如今他已經想通了,不僅來自於後世的知識和經驗,還來自與華夏前輩們走過的路,祖先雖然逝去,但他們一直在自己的血脈中存在,他們艱難前行,為後輩指名道路,從未停止過。
他們也讓袁熙明白,華夏有不同於西方的,獨屬於自己的文明開化之路,自己要做的,便是給全天下看到這條路未來的光明景象,讓後人能夠前仆後繼地走下去,總有一天,會走出一條光明的未來之路!
袁熙認為,孫權現在走的道路,其實和資本主義掠奪初期,行為模式完全一模一樣,孫權隻是單純將百越作為勞力使用,而沒有土地的勞動力,不就是資本主義工人嗎?
若非生產力落後和沒有相關的科學技術,其實資本主萌芽早就在江東出現了,隻是因為處於種種原因,華夏斷了科技這條重要推動因素,才導致棋差一著。
平心而論,資本主義萌芽也不是高大上的東西,就像人體得了病,遲早會擠出來的毒瘤一般,其製度相較於封建製隻不過是強盜披上的一層粉飾外皮而已,三座大山從來就是密不可分的。
袁熙要找的適合華夏文明的道路,便是要去蕪存真,留下最有用的東西。
科技。
他摸了摸懷中的絲絹,心道這次除了和諸葛亮探討並州攻略的事情外,也是將自己精心篩選出認為前置條件可以滿足的技術構想,讓諸葛亮主持攻關了。
這些東西可能要花費諸葛亮很多年的時間,但一旦實現,天下其他諸侯包括曹操,都將再不足為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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