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忙到天色近晌,店裡的客人們才漸漸地稀疏了起來。
嚴墨戟揉著酸痛不堪的肩膀,走到大堂去看了一眼:
好家夥,左邊那滿滿一櫃台的鹵貨幾乎兜售一空,肉夾饃裡塞的醬肉鹵蛋的壇子也隻剩下了湯汁兒,右側的點心櫃台倒是還好,不過也隻是還好,隻剩下一小半。
這才一上午的功夫!
跟著嚴墨戟出來的張大娘看到這麼火爆的生意,也驚訝地咋舌:“紀家媳婦,你這生意也太好了,這一上午的功夫,這就都賣光了?”
嚴墨戟對自己的手藝充滿了信心,但是也沒想到今天第一天開張的生意竟然有這麼火爆……尤其是那些鹵貨,他擺上來的分量可是預計賣一天的呢!沒想到一上午就賣光了?
他倒是沒想到,他答謝趙瓦匠送的那份鹵貨,被趙家老太太吹噓了好些日子,搞得不管信不信的人,都帶著好奇今天趕過來瞧了瞧。
然後就都成了嚴墨戟的美食俘虜。
嚴墨戟走到櫃台前麵,敲了敲木櫃台麵,笑著問:“明文,累了不?”
嚴墨戟原以為紀明文這個年紀的小女孩,肯定受不住這一上午的收銀工作,沒想到紀明文抬起頭來,眼神晶亮,帶著一股子亢奮,大聲道:
“一點都不累!”
她從櫃台後麵轉出來,興奮的晃著手裡的算盤:“墨戟哥,你知道咱們一上午賺了多少嗎!”
嚴墨戟好笑地看著她一臉財迷的樣子:“多少?”
“咱們一上午賺了接近三兩銀子!”
這個數字倒是沒有太出乎嚴墨戟的預料,他心裡盤算了一下,小丫頭這個收入沒有刨掉成本,實際上去掉成本的話,今天早上應該是淨賺了二兩左右。
算上武哥給的投資,自己在這家店上投入了大概得有四十兩銀子,這麼算下來,兩個星期就可以回本了。
嗯,還不錯!
嚴墨戟心裡滿意地給自己點了個讚。
臨近晌午,嚴墨戟看了看已經空蕩蕩的櫃台,無奈的打算還是延續自己出攤時的習慣,隻做早晚兩道,中午補充吃食。
他跟已經掉進錢眼兒裡的紀明文和張大娘招呼了聲,把櫃台上最後一點鹵肉拿了一半,剩下一半讓張大娘做了和紀明文做午飯,自己先回了家。
進了家門,一頭撞上了正在洗手的紀明武。
嚴墨戟愣了一下,笑著問:“武哥,你吃了嗎?”他晃了晃手裡拎著的鹵肉,“我帶了一點鹵肉回來給你。”
紀明武墨色的瞳孔深深地看了一眼嚴墨戟,臉上的神情忽然柔和了一些:“正要吃,一起來吧。”
嚴墨戟進了屋,發現就像過去的近兩個月一樣,廚房裡已經做好了兩人份的飯菜,燜在鍋裡保持著溫度。
就算不出攤了,武哥還是把飯菜提前做好了,等著自己回家吃飯?
——他家武哥真是賢惠又溫柔的居家好男人!
——他上輩子積了多少德才能在這輩子撈到這麼一個好男人做夫郎?
——必須儘快把推倒武哥作為優先目標了!
嚴墨戟心裡淌過一道暖流,放下鹵肉洗了手,擼起袖子把鹵肉片成片,盛出來當做配菜,對著紀明武微笑道:“武哥,一起吃吧。”
紀明武看到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媳婦臉上又出現了奇怪的神情,他雖然不清楚這種表情代表著什麼,但是已經見怪不怪,因此淡定地坐了下來,安安靜靜地吃起了午飯。
吃完午飯,嚴墨戟錘著自己依然有些酸痛的肩膀,正想起來洗碗,冷不防聽到紀明武的問話:
“你肩膀很難受?”
嚴墨戟一怔,隨即大喜:老天,他家武哥主動關心他了!這就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啊!
就是不知道他家武哥是喜歡柔弱一點哭慘型還是故作堅強說沒事型?
嚴墨戟乾咳一聲,謹慎地選擇了中庸之道:“嗯,今天上午太忙了,胳膊一直沒停過,有些酸痛。”
紀明武微微皺了一下眉:“為何不請兩個夥計?”
“夥計難找啊!”嚴墨戟搖搖頭歎道,“我想要能識字算賬、手腳伶俐,最好外貌還能討喜的夥計,哪兒這麼容易找啊……”
光是能識字這一條,就足夠攔下大部分人了。
嚴墨戟不管是從自己的了解、還有原身的記憶中都知道,在古代,知識是非常稀有的資源,識字斷句說來簡單,想要掌握卻需要付出非常龐大的代價。
從張大娘家為了供養一個念書的兒子,一家人生活都格外清苦就看出來了,想識字學書真的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但是嚴墨戟不太想湊合,他現在招的夥計,是打算往骨乾方向培養的,可不是那種隨便可以換的下人。
嚴墨戟去牙行打聽過好久,都沒有找到合心意的,本來想著店鋪不算大,他自己應該撐得住,結果沒想到第一天就差點累死。
紀明武看嚴墨戟一臉愁容,輕輕皺了一下眉,沉默了一下,才站起身,拍了拍麵前的椅子:“坐下。”
嚴墨戟一時沒明白過來:“啥?”
“坐下。”
嚴墨戟迷茫地走到紀明武麵前坐下,剛側頭看向了紀明武,就感覺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後輕輕地在他的肩膀上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