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卿關好門,拉住屏風,確定周圍沒人後才開始換衣服。她一換上新襯裙就察覺出不對,這套襖裙特意改造過,靠近腹部的地方縫了細密的絨毛,係上後腰腹仿佛綁了一個小暖爐,熱度源源不斷。而且後腰也修改了放量,摒棄一切美觀、輕薄、顯瘦等功能,唯一的目的就是保暖。
王言卿換好衣服,屋外聽到走動,敲門聲篤篤響起:“卿卿?”
王言卿快步走到門口開門,陸珩站在外麵,目光從她身上掃過,輕輕笑了:“果然我們卿卿長得美,穿什麼都好看。”
陸珩身後還跟著人,聽到陸珩的話,王言卿和對方都僵住了。府衙的人趕緊低頭,王言卿飛快掃了後方一眼,悄悄對陸珩使眼色:“二哥,還有人呢。”
“這怕什麼。”陸珩走入屋子,示意侍從將端盤放下,然後拉著王言卿坐好,“保定一時半會找不到鹿皮靴,隻能找了雙兔毛的。你試試合不合腳。”
陸珩靠在榻邊,單手按在王言卿肩膀上,姿態自然隨意。王言卿心想他們兩人一起長大,以前這種事情估計做多了,當麵換鞋應當沒什麼大不了。王言卿也不再避諱,拿起一隻兔皮靴,蹬進去試了試,發現剛好合腳。
陸珩站在旁邊,看到王言卿脫下軟鞋,露出女子隻能給丈夫看的纖足。即便隔著羅襪,也能看出來她的腳型纖細玲瓏,和她的人一樣,是瘦長型的。她穿鞋時腳部用力,繃出一截非常漂亮的小腿線條,從她的小腿就能看出來,她整條腿必然又細又長又直。
陸珩眼睛非常受用,連心情似乎都變好了。果然,他上朝時總覺得自己老得特彆快,就是因為時常看那些醜臉。和卿卿出來兩天,他心態就年輕了不少。
王言卿將兩隻靴子穿好,靴子外麵是淺灰色兔皮,高度到她的小腿中央,裡麵是細軟的兔絨,邊緣還綴著一圈蓬鬆的白色兔毛。王言卿穿好,站起來轉了半圈,問:“二哥,怎麼樣?”
陸珩含笑點頭:“很好看。”
王言卿走了兩步,也覺得還不錯。陸珩給她拿來披風,王言卿乖巧伸胳膊,套上披風。陸珩低頭給她係領口的子母扣,王言卿盯著陸珩的臉,突然咦了一聲,問:“二哥,我是不是變高了?”
她感覺以前看陸珩,並不是這種角度。陸珩抬眸,含笑瞥了她一眼,他拉了拉扣子周圍的衣料,慢悠悠直起身:“現在呢?”
“哦。”王言卿默默應了一聲,“好像也沒有高很多。”
這雙靴子特意加厚了鞋底,王言卿穿上後高了一截,但和陸珩的身高相比還是差很多。王言卿換上毛茸茸的衣服,就算她天生體態修長,被裹成這樣後也有點圓潤了。王言卿捏了捏自己腰部的衣服,低低抱怨:“這樣看好胖啊。”
陸珩拿來暖爐,放到她手中,不緊不慢掃了她一眼:“胖什麼胖,好看重要還是暖和重要?”
陸珩一凶,王言卿也不敢說話了。陸珩讓她抱好暖爐,一起往屋外走去。
一出門,寒風迎麵灌來,王言卿都被風頂得踉蹌了一下。陸珩及時站到前麵,擋住呼嘯的夜風,拉著她往前走。王言卿感受著體內暖烘烘的熱量,發現二哥罵得對,暖和比好看重要多了。
有陸珩領頭,一路上根本沒人盤問。路上陸珩大概給王言卿說了梁彬的身份資料,王言卿一一記下,問:“二哥,我需要注意什麼嗎?”
“什麼都不需要注意,你和普通人不一樣,錦衣衛那些刑訊技巧對你而言根本沒用。你按照自己的直覺審問就好了。”陸珩淡淡道,“保定府獄卒出現疏漏,已經被梁彬知道底線了。再怎麼壞都不會比現在更差了,我會陪你一起進去,你放手去做,不必擔心把案子搞砸。”
王言卿點頭,聽到陸珩也在,心裡多少安定下來。牢房的人看到陸珩帶了個女人過來,臉上又驚又疑,陸珩靜靜掃了他們一眼,語氣不怒自威:“開門。”
獄卒行禮,趕緊開門。邁入地牢後,溫度明顯陰冷起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常年不見天日的潮味,不知道是血還是水。王言卿不去想氣味的來源,亦步亦趨跟著陸珩,往關押梁彬的牢房走去。
保定府和京城不同,大牢裡沒關多少人,梁彬家又是錦衣衛又涉嫌命案,便是此刻保定府衙最重要的犯人了。他的牢房前圍著許多人,礙於陸指揮使沒交待,這些人不敢輕舉妄動。等聽到獄卒稟報陸大人來了,眾人趕緊迎過來,爭相行禮:“陸指揮使,刑具已經準備好了,您看接下來要先上哪個?”
王言卿跟在陸珩背後,聽到這話牙抽痛了一下。她早就知道錦衣衛橫行無忌,目無王法,最擅長嚴刑逼供,但聽到和真實見到,衝擊感完全不同。
陸珩看起來倒很習慣,他剛才說錦衣衛的刑訊技巧不適合王言卿,並非隨口哄美人開心,而是真的。錦衣衛的審問技巧總結起來就一個字——打,這樣做確實解決了十分之九的麻煩,但也有少部分情況,怎麼打都無法奏效。
王言卿,就是這剩下十分之一。
陸珩沒有發話,而是轉身,靜靜看向王言卿。他的目光從容幽深,充滿了無聲的信任,王言卿受到鼓舞,說:“不能打。”
眾人一直心照不宣地忽略指揮使身後的女子,沒想到這個女人不避讓,竟然還主動說話。幾個錦衣衛百戶、校尉相互看了看,不甚樂意地看向王言卿:“為何?”
陸珩沒說話,但他站在王言卿身邊,就是她無形的底氣。王言卿沒有被這些人的眼神嚇退,說:“我自有安排。把刑具都撤走,人也不要圍太多,我單獨去見梁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