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祖宅(2 / 2)

錦衣殺 九月流火 7900 字 9個月前

王言卿覺得好奇,問:“你現在很緊張?”

靈鸞身體僵住,手指的動作立刻完全不見:“沒有。”

靈鸞肢體、表情的變化都很輕微,一瞬間消失於無,但王言卿還是留意到,剛才她問話時,靈鸞的眼瞼迅速提了一下。

她在驚訝。說明王言卿問對了。

王言卿不解,她們明明說認識她,那為什麼還表現出緊張和驚訝呢?王言卿仔細盯著靈鸞,想找出更多線索,殊不知她觀察彆人時,彆人也在觀察她。

陸珩站在屋外,將方才一切儘收眼底。靈犀恭敬站在陸珩身後,頗有些無奈道:“指揮使,並非我們不儘力,而是這位王姑娘非常邪門。仿佛有讀心術一樣,每次都能猜出來我們在想什麼。”

陸珩饒有興致地抱著臂,聞言,輕笑著搖頭:“並非她有讀心術,而是她能看懂表情。”

靈犀愈發迷惑了:“可是,靈鸞明明什麼表情都沒做。”

“並非大哭大笑才叫表情,有些人,就是能從極細微的皮肉變化中判斷出彆人的真實情緒。”陸珩想到王言卿的經曆,破天荒生出些憐惜,“她小小年紀就家破人亡,之後十年寄人籬下,可能她觀察人表情的能力,就是從那時候練出來的吧。如今她失去了記憶,卻還留著本能。”

靈犀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能根據微小表情猜心的,她皺著眉,十分為難:“指揮使,那這個女子還留嗎?”

陸珩聽到,輕輕一笑,抬步朝裡麵走去。這麼有意思的人,為何不留?

王言卿聽到門口有動靜,下意識回頭看去。冬日的陽光燦爛蒼白,一個人影逆著光踏入,仿佛帶著五彩絢光。王言卿看到他的朱紅衣服,立馬想到,這是剛才那個男子。

他是誰,他為什麼回來了?

剛醒來時他們曾對視過,但那時王言卿沒看到對方長相,隻知道他長得很高,肩寬腿長,是副好身材。如今他跨入屏風,王言卿才發現他不光骨架長得好,相貌也極出眾。

他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臉型窄長,是很英挺端正的骨相,但他皮膚卻是冷白色的,兼之長著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看人總是波光粼粼,似含情似無情,嘴唇很薄,唇角若有若無帶著笑,立即生出一種冷峻薄情感。

以軍中的審美而言,他的皮膚太白了,而且皮相漂亮,就有一種不靠譜、不穩重的感覺。不像是一個鐵骨錚錚的軍人,而像是那種專門背後給人捅刀的笑麵虎。

王言卿也不知為何她會下意識地比較此人長相,她潛意識裡的審美模板是誰?

王言卿茫然,而這時,陸珩已經坐到王言卿床邊。陸珩看到王言卿懵懂迷茫的眼神,笑了笑,說:“妹妹,你想什麼呢?”

他的語氣親昵自然,還帶著被疏忽的不滿,一下子把全屋人都鎮住了。靈犀靈鸞吃驚地看向指揮使,她們想到王言卿可以讀表情,趕緊低頭,恨不得把自己眼睛耳朵都堵上。

聽到這些話,鬼知道她們還有沒有機會活到明天。

王言卿倒並沒有注意靈犀靈鸞,她所有注意力都在陸珩身上。她聽到這個稱呼,本能覺得違和:“你叫我妹妹?”

“對啊。”陸珩露出笑,親昵地摸了摸她的頭發,“你不記得二哥了?”

自那之後,洪晚情一顆心就丟了一半,母親和她說起親事時,她也紅著臉半推半就應了。洪晚情知道她後半生就要在這個男人身邊生活了,其實,她還不知道傅霆州長相。隻不過聽堂兄弟和長輩說,傅霆州相貌很好,是軍中人最喜歡的英挺模樣。

這次長輩們牽線,安排他們私底下再見一麵。洪晚情得知要見傅霆州,激動的心神不屬,連著兩晚上睡不著覺。好容易捱到上香這天,她早早就準備好出門,但到了約定地點,卻左等右等不見傅霆州。

洪晚情躁動的心一點點冷下去。她忍不住想,是不是傅老夫人不喜歡她,或者傅霆州改變主意,不來了?洪晚情壓住胡思亂想,用力握了握熱烘烘的手爐,低聲道:“興許鎮遠侯老夫人有事,出門晚了吧。”

丫鬟忽然湊近了,神神秘秘說:“三姑娘,聽說今天傅家那位養女也要來。”

洪晚情眼睛動了動,她裝作不清楚,問:“養女?”

其實洪晚情早就知道那位王姑娘的存在,鎮遠侯府有一個養女,是傅老侯爺親手養大的,模樣極為出挑,在勳貴圈子都傳遍了。洪晚情不知道她叫什麼,隻知道姓王,能文善武,和傅霆州關係似乎很好。

家裡兄弟提起她時,口吻非常惋惜,看到洪晚情來了就馬上打住話頭。洪晚情心裡有數,這多半,是她未來的冤家了。

一個男人將一個美貌女子放在身邊十年,藏著掖著不讓外人看,十七歲了還不放出去嫁人,能意味著什麼呢。母親大概也聽到那些風言風語了,母親私下和洪晚情透氣,說她和傅霆州的婚事是傅老夫人親自點頭的,傅老夫人允諾,日後絕不會鬨出寵妾滅妻的醜事,如果洪家還不放心,傅老夫人可以把人帶來,讓她們提前看一看。

母親同意了,這才有了今日這一出。

丫鬟努努嘴,說:“還能有誰,還不是傅老侯爺收養的那位。據說她的父親救了傅老侯爺,老侯爺為了報恩,就將她接到鎮遠侯府,一住就是十年,待遇和侯爺平起平坐,甚至連傅家自個兒小姐都比不上。如今傅老侯爺去了,這位王姑娘也不知道要何去何從。”

洪晚情靜了會,淡淡說:“鎮遠侯府是知恩識禮的人家,鎮遠侯不會虧待義妹的。”

丫鬟撇撇嘴,陰陽怪氣道:“可不是麼。姑娘,您放心,有傅老夫人在,那些小魚小蝦翻不出風浪。再說,舅老爺都說傅侯爺深謀內斂,鎮遠侯才不會是那種拎不清的人。有老夫人撐腰,侯爺又明理,您日後享福的日子長著呢。”

洪晚情被這些話說的紅了臉,不輕不重嗬斥了丫鬟一句:“不得妄議,閉嘴。”

丫鬟賣了個好,說著討饒話混過去了。經過這一打岔,洪晚情心裡的忐忑安穩許多。是啊,她是侯門嫡女,將來要當正妻的,哪能和妾計較?一個養女罷了,成不了氣候。

正說話間,鎮遠侯府來了。洪晚情精神一震,她和丫鬟頓時都不說話了,支起耳朵聽外麵。咕嚕嚕的車輪聲靠近,隱約還夾雜著清脆的馬蹄聲。馬蹄聲停在永平侯府的車隊前,隨之,一個清朗沉穩的聲音響起:“晚輩來遲,請永平侯夫人恕罪。”

洪晚情心裡撲通一聲,她知道,這就是傅霆州,她未來的夫婿,此刻就在距她一壁之隔的地方。洪晚情悄悄掀起車簾,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墨紫色身影,他人高馬大,但肩膀、脊背卻很薄,坐在馬上修長挺拔,看得出來勤於練武,和那些虛浮好色的紈絝子弟不一樣。

洪晚情看到傅霆州的臉,雙頰立刻紅了。她自知失禮,趕緊放下簾子。這時候洪晚情無意抬眸,看到對麵也掀開一半簾子,裡麵的人正靜靜看著她。

兩人視線一錯而過,都雙雙放下車簾。洪晚情手指捏在流蘇上,不自覺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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