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斜時,馬車終於艱難地翻過了山。
謝涼滿麵緊張,掀著車簾不肯放下,盯著前路不停念叨道:“不要迷路不要迷路……”
沈懷山寬慰道:“少俠說的談判之日是在明天,時間還很寬裕呢。”
謝涼道:“你懂什麼,明天人都進了鴻門宴,神仙也無力回天。機會唯有今夜,武林盟打探到他們訂了城外客棧的上房。我去把人找到,迷暈了侍衛帶他跑路,還有幾分生機。”
沈懷山笑道:“不必焦慮,你看前頭那片燈火肯定是詹城,我們隻消對著燈火走,總不至出錯。”
【一個時辰後】
沈懷山笑道:“哦,原來不是詹城啊。”
【老司機】
沈懷山道:“莫急莫急,從這鎮子去詹城隻有一條道兒,直走就能到客棧……或者是左拐?”
沈懷山陷入了沉思。
“……”
謝涼道:“讓讓。”
謝涼擠到沈懷山身旁,接過韁繩,猛然間打馬飛奔,拽得車廂一陣顛簸搖晃。
沈懷山猝不及防被晃得東倒西歪道:“冷、冷靜啊少俠,莫要引人生疑打草驚蛇……哎,到了到了,快減速!”
謝涼收了韁,自己將馬車停在了客棧門前。
謝涼轉頭道:“你至今沒被投訴,可能是個奇跡。”
【沈懷山】
沈懷山似是個沒脾氣的人,溫和道:“對不住啊少俠,險些耽誤你正事,我給你打九折。”
謝涼將銀兩遞去道:“那倒不必,你若真想找補就在外頭等等,我進去偷出人來,直接搭你的車去武林盟。”
【客棧】
此時日已西沉,遠處詹城的森嚴城門緩緩閉上,鎖住了城中一片燈火。
謝涼跳下車,客棧店小二滿麵含笑地迎上來道:“客官,留宿啊?”
謝涼問道:“附近可有其他客棧?”
小二麻溜道:“這條道上隻有小店一家,三星的,房間乾淨床鋪柔軟,住店早餐免費還提供叫醒服務。”
謝涼又問:“近兩日可有官兵住店?”
小二愣了愣,道:“有的有的。
其實這地兒經常有。”
謝涼狀似隨意地拋給他打賞道:“勞煩你安排一間上房。”
【迷煙】
上房在二樓。
謝涼一待小二離去便反手鎖上了門,側耳聽了聽動靜,這才從隨身包袱裡翻出一套夜行衣穿上了,又抽出一筒迷煙、一根鐵絲。
謝涼在屋裡一直待到月上中天,聽得客棧中鼾聲四起,這才推開窗子,無聲無息地翻身出去,如貓一般攀著二樓的牆爬到隔壁窗邊,伸指捅破了窗紙的角落,將竹筒伸進去,屏息放了些迷煙。
未幾,裡頭鼾聲漸弱,終於悄無聲息。
謝涼彎折了鐵絲從窗扇縫隙間探進去,全神貫注地搗鼓一番,“咯”地一聲開了窗鎖。
夜闌風靜,隻有微弱的月光相照。謝涼開窗而入,就借著這點月光查看床上人的樣貌。
【此處應有轉折】
“轟”的一聲巨響,視野一瞬間亮如白晝。
謝涼甚至來不及抬頭,便被一股氣浪掀飛了出去。
牆板與門窗驟然碎裂片片紛飛,火舌席卷而來,地板可疑地劇烈搖顫,四下尖叫聲此起彼伏。
謝涼情急之下順著衝力一躍而起,半空團身飛出了窗口,自二樓落下就地一滾,方才直起身來,看清了客棧的樣貌。
人間化為地獄隻需須臾。小小的客棧已經被大火吞沒,破裂的牆壁中露出一具具被炸碎的焦屍,謝涼定睛一看,依稀可見尚未褪去的官兵服。
謝涼瞳孔微縮,情急之下脫口換道:“樓主?”
“啪嗒”數聲輕響,土石簌簌掉落,廢墟中□□著站起了幾個人。其中一人滿頭是血,對著這慘狀抽噎了兩下,忽然轉頭瞧見了謝涼,開口便怒吼道:“臥槽欺人太甚!乾了這孫子!”
謝涼驚道:“不是我。”
對方道:“那你為何穿著夜行衣?”
“……”
謝涼道:“真不是我。”他心中有鬼,百口莫辯,一隻手悄悄按到劍上,卻見對方哆哆嗦嗦翻找半天,竟舉起了一把鳥銃。
【秒慫】
謝涼轉身拔腿就逃。
身後爆出一聲槍響,彈藥擦著肩膀飛過。那家夥罵了一句,又是接連幾聲槍響,他的同伴也加入了進來。
謝涼邊跑邊胡亂躲閃,滿心絕望之下,忽然聽見一聲馬
嘶,一輛熟悉的馬車直直地衝撞過來。謝涼提起輕功助跑兩步,幾乎是一頭紮進了車廂。
馬車絲毫不停,竟照著那幾人軋去。
對方慌忙舉槍欲射,無奈他們製作的鳥銃似乎裝彈困難,射出幾發就啞了火。眼見著馬車迎頭撞來,幾個人慌忙一瘸一拐地四散開去。
馬車拐了一個大彎駛上官道,身後有人氣急敗壞地吼道:“沒死的都起來,邊裝彈邊追啊!”
【逃命】
謝涼大駭道:“快快快快……”
沈懷山倒很鎮定,沉聲道:“你出來,上馬去。”
謝涼情急之下也不多問,鑽出車簾撲上了馬背。沈懷山跟著在行進的馬車上站起,撲到他後頭坐穩,順手從他手中抽走了長劍。
謝涼隻聽身後“喀喇”一聲,□□駿馬如有神助般驟然提速疾馳。
謝涼在顛簸中回頭,隻見馬尾後空無一物,車廂已經被甩出老遠,驚恐道:“你乾了啥?”
沈懷山道:“我砍了車轅。”
“……”
沈懷山道:“不要緊,保命第一,車還會再有的……”
謝涼吼道:“我狼呢!!”
“……”
沈懷山道:“那不是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