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雙雕後, 雲京愉快地飛回了仙君身邊。
蕭恕好奇瞧她:“怎麼這麼久?我都擔心阿京是不是被當成小偷抓起來了。”
咧嘴俏皮一笑,雲京搖頭晃腦地表示,仙君你也對我太沒信心了吧, 雖然我是個小辣雞沒錯, 但我運氣好啊!
壞事都能硬生生轉成好事, 還有誰?!
今天之後所有的時間,蕭恕都安排給了雲京,看她閉目想要安睡的懶散模樣,他好笑道:“要不我們就先回去吧, 阿京也可以安心睡覺。”
雲京當然想說好, 不過傍晚的答疑活動怎麼辦呢?內門弟子們又被放鴿子了豈不是很失望。
看懂了她眼中的疑惑, 蕭恕道:“本就是義務為他們解惑, 有其他要事缺席一兩次, 不要緊的。”
這不就意味著, 自己是要事?
雖然對那些弟子們有些小小的歉意,但雲京心裡還是忍不住欣喜。
到了門外,蕭恕已經連飛劍都召出來了,正要帶著雲京一起離開,突聽得遠處大殿方向,突然傳來一陣洪亮的撞鐘之聲,聲波緩緩傳開,層層回蕩, 竟似能覆蓋住整個琉璃天的地界。
這鐘聲以前都沒聽到過,雲京以為是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了,脖子上細小的絨毛一炸, 本能向仙君身邊靠攏。
怎麼了怎麼了, 琉璃天遭人進攻了嗎?
蕭恕臉上卻並未有什麼起伏, 隻是略感心煩地歎了一口氣,然後低頭無奈朝雲京道:“有貴客來訪,我得去大殿那邊,暫時不能陪阿京回去了。”
咦?居然隻是這樣,虛驚一場的雲京,頓時把懸起的心放回了肚子裡。
她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失望的,仙君本就身居高位,每天都有自己的事要處理,不可能整天陪在她一隻鳥身邊,不然這像什麼樣子?
雲京馬上點頭,還咬住仙君的袖子,將他往大殿的方向拉。
仙君你儘管去,沒事噠,我可以在大殿外麵等你呀!
“好。”蕭恕心中軟乎,“阿京與我同去,等會完客,我們再一起回去。”
等走到大殿前,雲京伸長了脖子,遙遙看見殿內已經坐了不少的人,互相之間相談甚歡,想必這些就是貴客,也不知道是些什麼了不得的身份。
旁邊的一處角落裡,大風跟小雪正站在一起膩歪著,這表示另外兩位仙君此刻也在裡麵。
老對手見麵,分外激動呀,雲京立即嘿嘿笑著,想跑過去圍觀那對小情侶,故意給對方添點堵什麼的,沒想到卻被蕭恕一手攔下了。
他像是早有預料一樣,知道雲京心裡怎麼想的,伸出手指警告道:“這裡是大殿,裡麵還有客人,乖乖的不要亂動,不要去招惹那兩隻,聽見沒?”
滿滿的玩心,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雲京隻能耷拉著腦袋點頭。
仙君擔心的也沒錯,她就是本領不強還喜歡四處招惹,萬一真像第一次見大風小雪那樣,上去就遇到個男女雙打,裡麵正在商量事情的貴客們,豈不是還要齊刷刷跑出來,給它們三隻鳥勸架?
太荒唐了,琉璃天的麵子都要掉光的。
為了不讓仙君難堪,雲京哪怕再想過去挑釁,也還是選擇離那兩隻遠遠的。
仙君叮囑之後離開,她便特意選擇坐在一處石碑的上方,這樣在高處視線極佳,不僅可以偷瞄殿內的情況,還有可以俯視鄙夷不遠處那倆天天秀恩愛的傻鳥,一舉兩得。
這次來訪的,是素來與琉璃天交好的兩個門派。
因為近期魔界和妖界動作頻繁,在新任魔尊的運籌之下,甚至有聯手的意思,這些正道修士便不得不警惕起來,特意造訪琉璃天,也是想商談互相間有什麼應對。
三位年輕仙君,雖還未正式掌管門派事物,但畢竟身份在那裡,所以每次有貴客前來,他們也要出現。
過了最初客套寒暄的那一套,掌門萬靈真人便帶著三個門派的長老們,一起前往殿後的密室,臨走前,讓他的三位仙君師弟,照顧好剩下的客人。
秦鎮靈臉上掛著笑,恭敬送走了掌門後,回頭就忍不住小聲朝蕭恕抱怨。
“每次都這樣,看大家都是年輕人,就讓我們留下來招待這些家夥。輩分都比他們高一截,我們的招待,他們敢要嗎?!”
話雖這樣說,等到扭正了頭,秦鎮靈還是立即轉換了麵色,十分客氣地對那些遠道而來的其他門派弟子噓寒問暖。
仿佛剛才的抱怨,是鬼在開口。
有陳冶的細心溫和,再搭配上秦鎮靈的豪爽開朗,再生疏的客人,也能感受到琉璃天待客的熱情與誠意,很快便能和樂融融地互相攀談起來。
蕭恕對此一如往昔地沒興趣,沉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人詢問,便認真答複幾句,沒人搭話,便偷偷朝門外那石碑上窩坐著的傻鳥瞧。
她還真是挑了一個好位置,那石碑上刻著老祖訓誡,若派中長老見她這樣,不知會不會斥責她。
到時候她又要不高興了,還是等這裡的事情結束後,趕緊出去喊她下來吧。
腦子裡正輕鬆隨意地想著,蕭恕突然聽見有人朝他大喊了一聲:“蕭師叔?”
他這才回過神,去看那已經走至身前的人。
是這次到訪的玄山派弟子之一,聽之前的介紹,似乎還是對方門派的新任首席,儘管年輕卻很有一些威名。
“在下盧弘深,拜見蕭師叔。”瞧他終於看見了自己,盧弘深略笑一下行禮。
他嘴上按規矩喊著師叔,但那行禮的恭敬程度,也不過是同輩之間的客氣而已。
依舊坐著沒動,蕭恕抬高眼睫平靜問道:“何事?”
盧弘深眼眸閃爍幾下,洪亮的聲音很快便將殿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
“在下聽聞,去年我派穆師兄隨長老前來做客,曾與蕭師叔您比試過劍術,不幸技不如人落敗了。”
這事蕭恕都不記得了。
因為自他修煉有成之後,許是看他年紀輕,時常就會碰見一些其他門派的弟子,嘴上恭敬,手上卻頻頻揮劍喊著要跟他比試,次數多得蕭恕早已經忘記了對手都有哪些。
最開始,他也是來者不拒,後來逐漸厭煩,便稱自己劍術不精,又沒有仙鶴在旁助陣,並非琉璃天高手水準,想把比試推給兩位師兄去。
但哪怕這樣的示弱,人家依舊不放過他。
蕭恕也曾很迷茫,不知道自己為何就比兩位師兄更能吸引那些比武狂人。
那時的秦鎮靈,思索了一下之後,才回答道:“大概是因為師弟你高冷的樣子,讓人看了就很想捶你一頓吧,我認真的。”
最後,蕭恕認真把他捶了一頓,勝利走人。
往事浮現心頭,沒想到現實中又跳出來一個,蕭恕臉色無甚波瀾,心中已然開始歎氣。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他點頭說。
如此輕忽又不確定的語氣,讓盧弘深愣過一陣之後,很快在心中生起一股無名火。
他雖然也瞧不上比試失敗的穆師兄,還順利從對方手上搶走了首席弟子的頭銜,但不管怎麼說,穆師兄好歹也算是他玄山派的高手,怎麼能被蕭恕用這種輕飄飄的態度敷衍過去。
大家年歲相當,這個蕭恕也不過是仗著輩分,才多掙得了幾分顏麵,讓人能喊他一聲師叔,有什麼資格如此看輕他玄山派?
盧弘深越想越氣,之前還稍稍表現出一些恭敬,現在則徹底沒了這個心思,假笑道:“穆師兄年紀大了,性子又寬厚,自然是比不過蕭師叔您的。在下聽說過此事之後,便一直對您十分好奇,今日終於有幸前來,不知道您能夠賞臉,與在下比試一番?”
話已說足,盧弘深覺得對方怎麼著都該給這個麵子,卻沒想到蕭恕從頭到尾,臉上神色變都沒變,依舊是那個不動如山的冷淡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