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池遲一個人吃完一整份乾鍋牛蛙，放下筷子，靠在沙發上，打了個嗝。
《貓和老鼠》還有幾分鐘沒有播完，池遲一邊看，一邊問霍小茶：“對了，還沒來得及問你，你不用上幼兒園嗎？”
“現在在放暑假，過幾天就要上學了。”
“噢。”
霍小茶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看著池遲，問出了那句話。
“爸爸……”
“嗯？”
“你是不是撞壞了腦子？”
“……”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池遲忽然蹦起來，把小崽崽按在沙發上，打屁股！
“揍你！你才撞壞了腦子！”
霍小茶被按在沙發上，歪著腦袋，還有嬰兒肥的臉頰上，肉肉堆起來。
電視上，叫做湯姆的貓正把三隻調皮的小貓吊在晾衣架上，挨個兒打屁股。
經典重現。
池遲拍拍他的屁股：“我對你這麼好，你竟然還敢懷疑我！”
霍小茶轉頭看他，小聲道：“就是因為爸爸對我太好了。”
“……”池遲鬆開他，“我……你爸爸之前對你很不好？”
“嗯。”霍小茶點了點頭，試探地看著他，“爸爸很忙，經常不回家，不會給我買東西，也不會跟我開玩笑。”
池遲頓了一下：“所以你覺得我撞壞了腦子？”
霍小茶又點頭：“沒錯，我爸爸不會對我這麼好的。”
“不不。”池遲晃了晃手指，“是聖誕老人給你換了一個好爸爸。”
“現在還不是聖誕節。”
“啊……那就是月老……”
好像有哪裡不太對，月老管這個嗎？
“上帝……閻王爺……呃，佛祖……”池遲想了想，環顧四周，目光最後落在他今天買給霍小茶的瑪卡巴卡玩偶上。
池遲把瑪卡巴卡拽過來，一臉篤定：“瑪卡巴卡，是瑪卡巴卡給你換了個新爸爸。”
霍小茶顯然不信，一臉“我爸爸果然撞壞了腦子”的表情：“爸爸，瑪卡巴卡是假的。”
惡毒男配過早地脫離了童話。
池遲哽住：“……”
他把瑪卡巴卡放下：“你就當是爸爸改正了，不許再提問，現在去洗澡，我給你拿睡衣。”
池遲逃命一般站起來，跑到那一堆東西旁邊，埋頭找衣服。
今天買的衣服都乾洗過了，可以直接穿。
池遲找出那件小恐龍連體衣：“你今晚穿這個。”
霍小茶搖頭：“我不要穿這個。”
“就要。”池遲朝他揚起下巴，理直氣壯，“你剛剛的懷疑讓爸爸很傷心，你必須穿這個讓爸爸高興一下。”
池遲給他放好水，霍小茶進去洗澡，池遲就在外麵整理今天的戰利品，把東西都放好。
池遲害怕他在浴室裡摔倒，每五分鐘就跟他說一次話。
二十分鐘之後，一隻“小恐龍”臉蛋紅紅，悄悄拉開浴室的門，從裡麵探出腦袋。
池遲抱著衣服，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明明給霍小茶準備了其他睡衣……
池遲張開雙臂，飛撲上前：“太可愛了，小恐龍，過來給爸爸抱抱。”
霍小茶趴在池遲的肩膀上，轉過頭，好像要跟他說些什麼，結果還是沒有開口。
“霍小龍”：嗷……嗷嗚！
*
池遲把“小恐龍”送回房間，幫他蓋好被子，關燈離開。
他離開之後，霍小茶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兒童電話手表。
手表屏幕正在閃爍，霍小茶回頭看了一眼，確保池遲不會進來，然後接通了電話：“大爸爸？”
“嗯。”電話那頭的男人簡單應了一聲，又問，“今天出去玩了？”
霍小茶把手表放在桌上，自己端正地在書桌前坐下，也點點頭應了一聲：“嗯。”
兩個人連語調起伏都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房間裡麵，霍小茶正和“大爸爸”通話。
房間外麵，池遲拿著睡衣，走進浴室。
三十分鐘之後，池遲用乾毛巾擦著頭發，從浴室裡走出來。
經過客廳時，池遲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他走回去，在客廳的桌子前坐下，從桌子底下拿出一本書，翻了翻，把夾在書頁裡的紙張拿出來。
就是他剛來這裡的時候，梳理劇情的那張紙。
池遲拿起筆，把今天剛想起來的原著設定加上去。
——霍小茶的爸爸：我，池遲，豪門大佬，富可敵國。
池遲的字都快飄起來了。
旁邊就是池遲給霍小茶的家長二號做的總結。
——霍小茶的家長二號：霍xx，不負責任，每個月勒索要錢。
看看，放在一起就是鮮明的對比。
池遲“嘖”了一聲，然後把紙重新夾進書裡，站起來的時候，不小心踢到沙發腳。
“嗷……”池遲抽著冷氣，捂著腳趾，往後一靠，又撞在牆上。
池遲坐在原地，疼得眼泛淚花。
救命，他一個豪門大佬，為什麼會住在這麼狹窄的房子裡？
看來作者對豪門的想象還是太貧乏了。
池遲趴在桌子上，忽然又想起什麼，連忙拿出那張紙。
柔和的光照在紙上，池遲看著那句“家長二號：每個月勒索要錢”，陷入了沉思。
所以霍xx是跟誰勒索要錢？
難不成……
池遲鎮定下來，開始從頭梳理。
這句話的原話應該是——
霍小茶本來就是私生子，豪門父親不認可他，母親又隻把他當做勒索敲詐的工具。每個月，他的母親隻要拿到錢，就不見人影。
所以霍小茶的母親，每個月都會跟霍小茶的豪門父親要錢？
霍小茶的豪門父親……
那不就是我嗎？
跟、我、要、錢？！
池遲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