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出於穩妥，池遲還是檢查了一下霍小茶的暑假作業。
這天清晨，池遲拿著繪本，翻過一頁。
霍小茶認真地講故事：“第一隻小豬看見一堆稻草，說：‘我就用這堆稻草搭一座房子吧。’”
池遲撐著頭，又翻了一頁。
繪本很快就翻完了，霍小茶最後說：“大灰狼從磚頭房的煙囪裡鑽進去，三隻小豬在壁爐裡燒起火，把大灰狼給熏跑了。”
池遲合上繪本，把他摟過來：“可以了，老師有沒有說要家長簽字？”
“沒……”霍小茶抬頭看著他，忽然又改了口，“有。”
他拿出作業本，翻到新的一頁，又拿出自己的鉛筆，放到池遲麵前。
池遲看了他一眼：“在空白的紙上簽字？你在耍什麼小花招？”
他小時候就做過這種事情，讓家長在空白的紙上簽字，然後自己再往紙上寫東西，想寫什麼就寫什麼。
霍小茶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他，點點頭：“老師就是這樣說的。”
“好啦好啦，相信你啦。”池遲最後還是給他簽了字，“還有沒有要簽字的作業？”
霍小茶搖搖頭：“沒有了。”
“那好，換衣服出門，帶你去買點開學要用的東西。”
“好。”
霍小茶換上簡單的白色小鴨子T恤和卡其色短褲，和他穿同一個色係的池遲給他戴上遮陽的帽子，就這樣帶他出門。
*
商場裡，池遲一隻手牽著霍小茶，另一隻手牽著霍小茶的氣球。
來商場裡，開學文具都還沒買，先給他買了三個氣球，分彆是米老鼠、孫悟空和瑪卡巴卡。
養崽崽，養一隻會用眼睛撒嬌的崽崽，就是這麼痛並快樂著。
池遲捂臉，他根本受不了。
霍小茶看見前麵也有一對父子，還穿著差不多的衣服，下意識扭頭看看池遲，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
好耶，他和爸爸也穿得差不多！
池遲沒有發現他的小眼神，直接帶他去了兒童文具城。
池遲常年研究兒童文學——指崽崽文，積累了很多教育小崽崽的經驗。
給小孩買文具，不用買太貴太好的。
買太貴的，崽崽一天就把東西給弄壞了，他會心疼死；要是彆的崽崽不小心弄壞了，池遲也不好意思讓彆人賠。
而且，池遲低頭看看霍小茶，要是霍小茶在幼兒園人緣好，跟其他小崽崽交換文具……
池遲這樣想著，隨口問霍小茶：“你在幼兒園裡有好朋友嗎？”
霍小茶癟了癟嘴，沒有回答。
“嗯？”池遲頓了一下，反應過來。
霍小茶在這本書裡的定位是惡毒男配，小時候就不討喜的那種。
他把崽崽抱起來，蹭了蹭他的臉：“沒關係的，小茶這麼乖，以後肯定會有好朋友的，嗯？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爸爸。”
霍小茶抱著池遲的脖子，貼著他的臉頰，應了一聲：“嗯。”
池遲抱著他，把他舉高一些：“拿一盒你喜歡的水彩筆。”
霍小茶拿了一盒比較小的，池遲蹙眉：“這個才十二個顏色，你想要四十八色的嗎？買四十八色，上幼兒園有牌麵。”
絕對不能給小崽崽買貴的文具。
——池遲完全不記得自己剛才說過什麼。
如果有八十一個顏色的水彩筆，池遲肯定給崽崽買。
買！全部都買！八百一十個顏色的水彩筆也買！
池遲手裡的購物籃換成了購物車，他推著車子，車裡裝著霍小茶的——
天藍色小書包、四十八色水彩筆、八開紙的繪本、鉛筆和橡皮、作業本、全自動轉筆刀和電動吸橡皮屑機。
池遲第一次見識到自動吸橡皮屑這種高科技產品，賣文具的櫃員給他展示，池遲自己又在櫃台上玩了老半天。
好玩嘿嘿。
櫃員轉過頭，試圖調動崽崽的情緒：“小朋友，你覺得吸橡皮屑機好不好啊？讓你爸爸給你買一個吧？”
霍小茶就坐在一邊，兩隻手放在櫃台上，默默地看著池遲玩。
爸爸真的好幼稚啊。
池遲玩了老半天，最後把這個機器加入購物車。
逛得差不多了，池遲拿出手機，看了看昨天幼兒園給他發的“必備物品清單”，對照著購物車裡的東西。
基本上都買齊了。
但池遲總覺得好像還少了一點什麼東西。
他環顧四周，目光忽然落在兒童電子產品專櫃上。
“對了，小茶，你想不想要學習機？”
霍小茶還沒來得及拒絕，池遲就牽著他走向電子產品專櫃。
爸爸太愛我了怎麼辦？
池遲在專櫃前坐下，霍小茶小聲說：“爸爸，上學不要學習機……”
池遲把他也抱上凳子：“要的，學習機裡的遊戲可好玩了，泡泡堂，還有超級瑪麗，我小時候很喜歡……”
糟糕，好像暴露了什麼。
池遲反應過來：“咳咳，爸爸小時候可認真學習了。”
霍小茶晃了晃腳：“爸爸小時候愛玩遊戲。”
“沒有的事。”
“我不想要學習機。”
“好吧好吧，那就不要了。”
櫃員立即跟上推薦：“小朋友是要上小學了嗎？還是幼兒園大班了？這裡有一款兒童手表，很好用的，有事情可以隨時聯係爸爸噢。”
“我不要。”大爸爸已經給他買了，隻是大爸爸不讓他告訴爸爸。
可是池遲眼睛一亮，對櫃員說：“麻煩你拿來看看。”
霍小茶拉了拉他的衣袖：“爸爸，老師不讓我們帶手表。”
“那好吧。”
霍小茶還沒來得及鬆口氣，池遲便捧著他的臉：“就先看一看嘛，又不一定要買，買一個手表，爸爸以後比較放心。”
霍小茶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嗯。”
可是……小小的霍小茶開始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