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計劃，洗完澡應該要看繪本。”
“晚九點，睡覺。”
霍小茶躺在床，拽著被子，總感覺哪裡太對。
他轉頭：“爸爸，你睡覺嗎？”
池遲穿著睡衣，坐在他身邊，耍著手機：“你的規定是規定我的。”
霍小茶忽然想起什麼：“我規定了！”
“什麼？”
“我規定了，晚九點，我要哄爸爸睡覺。”
池遲：？？？
“是爸爸哄你睡覺吧？”
趁著池遲發愣，霍小茶把他手裡的手機拿走，關掉。
“爸爸，我哄你睡覺，你了。”
“我哪裡了？誒……”
霍小茶爬起來，把池遲拽下來，讓他躺好，然後拿自己的小被子給他蓋。
霍小茶自己也在池遲身邊躺好，軟乎乎的小手放在池遲的心口，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拍。
“爸爸，你想聽故事嗎？”
“你會講的故事我全都聽過五十遍了。”
“那爸爸，你想聽我唱歌嗎？”
“嗯，這個可以。”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
霍小茶給他唱歌，池遲忍住挖了挖耳朵。
“小崽崽，爸爸彆的沒有遺傳給你，就是唱歌跑調——聽這一點，你和爸爸一模一樣。”
霍小茶滿地哼了一，趴在池遲身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霍小茶認真按照自己的計劃來生活。
早晨準時起床，吃早飯，去學。
霍小茶拉著池遲，在樓梯口遇到了晨練回來的張大爺。
“小茶，要去學啊？”
霍小茶點點頭：“嗯，張爺爺好，我和爸爸要先走了，快要錯過計劃的時間了。”
什麼計劃？張大爺解，剛要他，霍小茶就拉著池遲跑掉了。
樓道裡，池遲回過頭，跟他揮揮手：“我們先走啦。”
傍晚幼兒園放學，回到小區，下了車，霍小茶立即拉著池遲，要跑回家。
“爸爸，快點，已經要錯過計劃的時間了。”
“堵車能怪我，而且隻差了十分鐘而已嘛。”
樓下涼亭裡，張大爺剛準備喊住他們，結果他們兩個跑掉了。
第三天，第四天。
霍小茶總結前幾天的經驗教訓，開始細化自己的計劃表，進一步嚴格要求自己。
他還給家裡的東西都做了規定。
從今天起，他們家的茶幾貼著紙條：【桌子，可以放東西】
水杯貼著紙條：【水杯，可以喝水】
沙發也貼著紙條：【沙發，可以坐】
池遲哭笑得，還有些緊張，害怕這是他性格的缺陷，害怕他長大以後會走既定的男配道路。
以在接霍小茶放學的時候，池遲趁機請教了一下霍小茶的老師。
老師說，小朋友都會有這個階段，比較小的時候是遵守權威的規定。等到長大一些，就喜歡由自己來製定規則，且要求其他人遵守。
霍小茶的學們都有這種情況，喜歡在做遊戲的時候製定屬於自己的規則。
這幾天霍小茶在幼兒園也發布了一些規定，包括但限於吃午飯要多吃青菜、睡午覺要從頭蓋到腳。
結果沒人聽他的，隻有豌豆和他一起遵守——甘共苦的好哥們。
老師說，這樣很正常，用強加乾預，家長可以配合引導，但是要打擊他的自信心。
而且這樣也有好處，這幾天了給家裡的有東西編寫說明，霍小茶天天查字典，學習的生字已經很多了。
放學之後，池遲躺在沙發，翻著借來的《教育心理學》，抬頭看看霍小茶。
霍小茶正拿著自己的說明，到處粘貼。
池遲看著他到處亂跑的樣子，笑了笑，放下心來。
這麼可愛的小崽崽，絕可能性格有題。
池遲覺得自己可能養了個天才小崽崽，就是這個小天才，他努力錯了方向。
彆的小崽崽在炒股做黑客，他在給家具家電編寫說明。
過對比一下主角攻受——池遲去接霍小茶的時候，發現他們今天吵架了，站在隊伍裡，複讀機式吵架。
類似於“你是豬”和“你才是豬”的一百遍循環。
這樣一對比，霍小茶真是太天才了！
池遲抬起頭，給霍小茶隔空投遞了兩個“爸爸的親親”，然後轉回目光，繼續研究教育心理學。
這時候，霍小茶拿著說明，跑到他身邊來。
“爸爸，這是沙發，可以坐。”
池遲翹了翹腳：“我知道啊。”
“可以坐，可以躺。”霍小茶一本正經地對他說，然後要把他從沙發拉起來。
池遲被他拉起來：“誒，乾嘛？乾嘛？”
“我已經規定好了，這邊是爸爸坐的，這邊是我坐的。”霍小茶往沙發靠背貼新的紙條，“這邊是霍叔叔坐的，這邊是……”
池遲愣住，這就有點嚴重了吧？
給沙發貼完說明，霍小茶往池遲身貼了張紙條。
池遲：？？？
行，他得嚴肅教育一下這隻小崽崽了。
池遲撩起袖子，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的說明，那麵寫著。
【霍小茶的爸爸】
【一顆愛心】
這棵粉紅色的愛心好像流進了池遲的心裡。
等一下，池遲忽然覺得嚴肅教育，是那麼可取。
他扶住霍小茶的肩膀，讓他看著自己：“小茶，是你規定的，爸爸是你的爸爸？”
“是啊，我規定的。”霍小茶趴在他懷裡，抬起頭，“我規定的爸爸是我爸爸，爸爸要天天和我待在一起，可以去彆的地方，要是去彆的地方，就要帶著我一起去。”
“可是這裡隻畫了一顆心。”
“這就是我的規定啊，表我的想法，爸爸一定要遵守噢。”
“好啊好啊……”池遲看著他真誠的眼睛，傻樂著點點頭，然後回過神，驚醒過來，“對，什麼你規定的我是你爸爸？是我規定的，是你。”
“是我規定的。”
池遲把這個撒嬌的小崽崽從懷裡拉出來，扶住了：“站好。”
“是我規定的。”池遲指了指自己，再指指他，再一次強調，“先有我，才有你。我規定，才有你。你的明白？”
霍小茶搖搖頭，明白。
“我都講得這麼清楚了，你還明白？”池遲想了想，“就是說，‘霍小茶的爸爸’這件事情，是我規定的，是你。”
霍小茶點頭：“是我。”
“是你，是我。”
“是我。”
池遲倒在沙發，唉，小朋友的奇思妙想真是太難應付了。
他隨手拿起，讓他看看，霍小茶這種階段還要持續多久，應該會需要好幾年吧？
霍小茶自己給自己規定好的位置——池遲身邊坐下，靠著他的手臂，抬起頭，眨巴著眼睛，看著他。
“以爸爸會遵守規定的，對吧？”
“什麼規定？”
“要天天和我待在一起，可以去彆的地方，去彆的地方也要帶我。”
池遲捏捏他的小臉蛋：“那當然了，我還要去哪裡？你這個小傻蛋。”
池遲頓了一下，忽然說：“等一下，按照你的計劃，現在是幾點？你現在應該在哪裡？”
霍小茶也反應過來，一把抱住池遲的手臂，躲在他身後：“爸爸，我今天學好累啊，我想遵守規定，我想看一集畫片。”
池遲試圖讓自己強硬起來：“行，那是你自己的規定，你保證你會遵守的，可以這樣耍賴皮。我這幾天，天天早睡早起，還讓你唱歌哄我睡覺。我怎麼感覺我一直在遵守你的規定，你都沒有遵守你自己的規定？”
霍小茶緊緊地抱著他的胳膊，肯撒手：“爸爸，求你了，我頭暈，我生病了。小茶機器人沒電了，要看畫片充電。”
“距離關機還有十秒鐘，十……九……八……”
——給他看！給他看！
池遲頓了一下，努力把心裡響起的呐喊壓下去。
可以！池遲，忍住！
池遲一把按住伸向遙控器的手。
一番艱難的掙紮，在霍小茶倒數三秒的時候，池遲一把拿起遙控器：“隻能看半個小時。”
“好。”霍小茶坐端正來，興地晃晃腳。
他一開始規定計劃的目的，適應假期後幼兒園的生活。他後來做規定的目的，要和爸爸天天待在一起！
他時時就要確認一下池遲的存在，確保他會丟下自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