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樣子看起來依然很嚇人。
她的臉上浮動著一層詭異的霧氣,這讓她的五官都變得模糊不清。
她也依然微微駝著背。
像是有什麼東西還依附在她的身後,將她牢牢地壓製住。
製片人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笑出了聲,笑得直不起腰。
“你怎麼還沒死?”他邊笑邊說。
拿玫:“?我為什麼要死?”
製片人直起了腰,以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著她。
“——這是一個必死局。你為什麼還沒死?”他輕聲說。
他的字一個個地蹦出來。
這聲音仿佛再次喚醒了什麼。
隨著他的話語,她的身體也仿佛在漸漸下沉,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拖拽進地獄。
如同被打了麻醉劑,那熟悉的、麻木而僵硬的感覺,順著後背一直往喉嚨上爬。
手中的筆“啪噠”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拿玫:……又來!!有完沒完了!!
“嘎吱——”
就在此時,門開了。
製片人皺著眉:沒記錯的話,他明明已經把門給鎖上了。
valis走了進來。
他看到的是一幅很恐怖的畫麵:暗紅色的房間裡,少女孤零零地站在中間。
濃烈而淩亂的妝容仿佛是一副假麵具,沉沉地壓住了她單薄的身體。她的神情晦暗不明,仿佛和身後照片牆上的人融為了一體。
而拿玫則覺得自己看到了救星。
她眼前一亮。
“爸爸救我!!!”
其實這句話說出來也很可怕。
因為拿玫的聲音都帶著重影,像是還有另一個人還依附在她的身體上,借她的喉嚨發出了淒厲的呐喊。
但valis仿佛根本不會畏懼。
他很平靜地說:“嗯。”
下一秒鐘——
拿玫用儘身體的最後力氣,衝向了他。
valis愣了半秒。
接著他張開雙臂,任她跌落在自己的懷抱裡,像是將一個巨大的、柔軟的冰塊攬入懷中。
拿玫慢慢從他的懷中抬起了頭。
一時之間,那張濃妝豔抹的臉上,浮現出了無數張臉。它們都是慘白,猙獰和充滿惡意的。
那畫麵極其可怖。
拿玫:“你看到了誰?”
她的聲音依然帶著無數回音。
valis:“我看到了你,拿玫。”
四目相對。
無數張臉仿佛要衝破她的身體。
但valis始終沒有鬆開手。
拿玫的心微微一顫。
這似乎是他第一次喊出自己的名字。
拿玫。
拿玫。
於是她緩慢地、試探地將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
……並且發出了感動的哭聲。
“嗚嗚嗚這是多麼感人的父女情。”她抽噎著說,“就你會當媽?我也有爸爸的!”
製片人:“……”
導演:“……”
拿玫感到valis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他好像在笑。
而她後背一輕。
那近乎於窒息的壓迫感離開了她。
似乎有什麼東西終於從她的身體上離開了。
姍姍來遲的萬祺,此時也終於衝破了房門的禁錮,衝回到房間裡。
她一臉心急如焚。簡直快要瘋掉了。
——心急如焚的表情在臉上凍結了。
眼前這纏纏綿綿到天涯的畫麵更讓她瘋掉。
萬祺:=皿=
不是拍恐怖片嗎?!
為什麼這對狗男女又抱在了一起???
“什麼情況。”她生無可戀地說,“剛才發生了什麼?”
拿玫雙手攬著valis的後背,下巴依然擱在他的肩膀上。這姿勢讓她充滿了安全感。
她十分快樂地回答道:“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感謝爸爸為愛發電。”
萬祺:“……”
接著拿玫又開始快樂地哼哼起《以父之名》:“我們每個人都有罪……犯著不同的罪……”
萬祺翻了個白眼:“?你怎麼不從最前麵開始唱。”
拿玫:“ahyayacheckitcheckitahya”
萬祺:“????”
在他們身後,導演大喊了一聲:
“卡!!!”
那聲音極其洪亮,又非常興奮。
拿玫:“?”
她回過頭,幽幽地說:“原來我們還拍著戲呢?”
導演卻像是沒聽到她的吐槽。他兩眼發光,心花怒放地說:“老師你演得太好了!回憶過去,被女鬼附身,因為前男友b的愛而被喚醒——這層次感簡直演得一氣嗬成!你值得一座奧斯卡,不是,你值得一座金棕櫚!”
拿玫:“?說人話?”
導演飛快地衝過來抱她大腿:“老師你太棒了嗚嗚嗚。”
“……”
好險,差點就被神經病抱大腿了。
幸好valis及時帶著她跑了。拿玫往後一縮。
製片人卻在咀嚼導演的話。
他輕聲重複道:“……因為前男友b的愛而被喚醒。”
他抬起頭來,笑意盈盈地望著拿玫:“你怎麼知道要用另一個人來刺激“她”?因為那張合照?”
拿玫:嘻嘻,什麼合照什麼鬼。顯然她並沒有想這麼多,隻是習慣性地抱個大腿。
於是她一臉高深莫測地說:
“本大師的腦回路,你就不用猜了。”
製片人笑了笑,繼續說:“死去的是一名女演員,她被自己的丈夫砍死。愛想必是她的執念。用愛來破局,很聰明的做法。”
拿玫:“我聰明我知道,不用你說。”
不知何時,斯凡也站在了門口。
她聽到了這段對話。
她手上舉著那張合照,臉上卻露出了少見的慌亂與遲疑。
她是來向其他人說明自己的發現的。
為此她特意也將隔壁的化妝師和攝影指導叫了過來。
這兩個人都站在她的身邊。
奇怪的是,他們都微微駝著背,腳尖也踮了起來。
這站姿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但此刻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製片人吸引來。她沒有想到製片人會比她更早地道出這一切。
更糟糕的是,她想到了某種可能性——
“你為什麼知道那張照片的存在?”斯凡一字一句地說,“我們並沒有給你看過。”
“我當然看到了。”
製片人轉頭來看著她。他露出了詭異的,充滿惡意的笑容:
“我昨晚就看到了。”
萬祺倒吸一口冷氣。接著她氣得漲紅了臉:“你??你到底什麼情況?!”
她簡直要直接衝上去,卻被拿玫按住了。
“沒關係。沒人關心你昨晚看到了什麼。”拿玫好整以暇地說。
製片人:“哦?”
笑意慢慢地浮上拿玫的眼睛。
在這張妝容濃烈的臉上,這笑容也依然充滿了震懾力。
“還記得劇本上的下一場戲嗎?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