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希興奮地在長椅上站起來,用力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大喊。
一分鐘後。
母女重逢,美婦緊緊抱住了小希,責怪自己不注意,還不斷向好心人伊凜道謝。
“再見啦,大哥哥!”
小希牽著美婦,汪天帝戀戀不舍地將球還回去,蹲在伊凜腳邊,吐著舌頭,玩球玩得意猶未儘。
伊凜看著母女兩人,漸行漸遠。
忽然。
伊凜抬起頭,表情漠然,對著小希的背影,問:“你,是誰?”
小希回過頭。
向伊凜吐著舌頭,做了一個鬼臉。
“我叫小希吖!大哥哥。”
說完。
母女兩人很快便消失在人潮中。
伊凜一屁股坐在空空的長椅上,以兩手托著下巴,繃著臉,若有所思。
這姿勢,這表情,嚇得路人紛紛退避,生怕招惹了什麼不該招惹的狠角色。
“小希?”
伊凜喃喃自語,仔細琢磨著這個名字。
伊凜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長椅上坐了多久。
等到天色暗淡下來,四周亮起各色的霓虹燈時,伊凜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咕咕咕——
他的肚子裡,響起了饑腸轆轆的聲音。
啊不對。
伊凜低下頭。
這聲音是從汪天帝的肚子裡傳來的。
汪天帝委屈兮兮地抬起狗頭,看著伊凜。
它似乎正在用這種方式,對伊凜虐狗的行為表示無聲的抗議。
伊凜輕笑一聲。
眼中的陰鬱,一掃而空。
他笑摸汪天帝的狗頭:“餓了?委屈你了。”
汪天帝嘴角一翹,後腿一直,前腿彎曲,在伊凜麵前站了起來。
汪天帝甚至能夠尾巴一甩原地螺旋升天,這種擬人化地站立動作,反倒讓伊凜覺得平平無奇、索然無味、毫無波瀾。
可這條狗站起來做什麼?
伊凜還沒來得及問。
汪天帝用爪子用力地拍了拍肚皮,又指了指嘴巴,最後非常靈性地用前臂在身前彎了一個大大的圓弧。
“你的意思是,想吃得飽飽的,撐到肚皮跟懷孕一樣?”
伊凜對汪天帝的動作,表示秒懂。
雖然不懂狗語,可汪天帝賊精,竟想到這種交流方式。
汪天帝:“……”
誰、誰特麼要懷孕啊!
本汪可是公的,公的,公的!
伊凜的比喻雖然有些毛病。
可整體意義大概卻是對了。
汪天帝嘴角抽搐,猶豫片刻,它也沒辦法糾正伊凜那不恰當的比喻,隻能默默點著狗頭。
“好!走起!”
伊凜笑著,帶汪天帝下館子。
一人一狗,在館子裡風卷樓殘,飽吃一頓。
為了避免引人注目,伊凜特意點了一個包廂,有最低消費的那種。
吃飽喝足後,汪天帝悄悄拿了一根牙簽,剔著牙,表情十分愉悅。
啊,這才是生活。
伊凜帶著汪天帝,回到了莫莉的實驗室。
夜已深,門衛儘責地站在門口。
伊凜也是實驗室的常客,門衛稍微寒暄了幾句,順便關心地問了一下伊凜上次摔倒後腦勺有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後,便將伊凜放進了實驗室。
對於莫莉的安全,伊凜並不擔心。
他很清楚,這看似不設防,隻有一位中年門衛守護的實驗室,四周卻是潛伏了不少特異組外勤人員作為暗哨。
隻要不是來什麼擁有特殊能力的使徒,一般來說很難突破周圍的暗哨。
至於使徒……稍微有點見識的也不會去招惹莫莉。
畢竟招惹了莫莉,相當於招惹了特異組。
特異組相當於使徒的官方管理組織,能人無數,招惹了又沒什麼好處,沒有人會那麼傻。
伊凜沒有驚動任何人,悄悄回來。
一人一狗躡手躡腳路過莫莉專用的實驗室時,伊凜發現,門縫裡竟然還透出隱晦的燈光。
“她又在熬夜?”
伊凜莫名地感覺有些心疼。
可伊凜站在門口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決定,不去打擾,與狗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歡迎回家,伊凜。”
“現在是2121年12月18日,22:30。”
伊凜走進房間時。
伴隨著柔和動聽的ai女聲,全屋燈光驟然亮起。
恍惚間,伊凜竟有種回到曾經那個家的錯覺。
啊這?
莫莉是什麼時候將他之前用慣的ai管家給備份了?
你還好意思說你沒留下證據?
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萌萌。
伊凜啞然失笑。
可數秒後,卻會心一笑,心情複雜。
風塵仆仆地回到這裡,伊凜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澡,打開電視看了一會。
深夜的電視節目,索然無味,還不如格林鎮裡的深夜節目刺激。
汪天帝一看伊凜開了電視,猛地竄上沙發,蹲在伊凜身邊,朝他投來一個“你懂你知道”的眼神。
“行行行,動物世界是吧?你還真特麼狗啊。”
伊凜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與一條狗搶電視看的一天。
可想起汪天帝在梨台市裡出力不少,便隨了汪天帝的性子,切換頻道。
電視節目裡,沒穿衣服的各種動物,伊凜自然是沒有興趣的。
汪天帝看得津津有味,表情逐漸變態。
伊凜換了一個舒適的姿勢,穿著乾淨的浴袍,坐在沙發上。
浴袍很暖,很舒服。
伊凜注意力從電視節目上移開,他趁著莫莉不在,隨手將白小依與聶紅袖召喚出來透透氣。
這普通的“召靈”,也能增加一點點附靈武器的熟練度,聊勝於無,可勝在積少成多。
“吖!主人!”
“見過官人。”
白小依與聶紅袖兩位母靈,用各自的方式向伊凜表達了敬意後,伊凜讓她們趁著自己靈能值還充足,隨意在房間裡自由活動,他自己獨自一人,低頭沉思。
夜深人靜時,最適合思考問題。
雖說房間裡有些熱鬨,但習慣了,也就還好。
兩位母靈早已習慣了伊凜的高冷,聶紅袖難得出場,溫文儒雅,乖巧地漂浮在半空中,從容地披著紅紗……看電視。
白小依倒是不安分,好奇地用手揪著汪天帝頭頂上的狗毛。
十分鐘後。
伊凜稍稍將整件事的經過,捋了一遍後,便打開通訊麵板,向其中一個亮著的頭像發出語音通話申請。
很快。
語音接通了。
伊凜笑道:“你倒是接得挺快啊。”
邢飛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從容不迫一些,緩聲問:“咳咳,不知道大半夜的,大佬找我有什麼關照?”
不知為何。
伊凜總感覺邢飛說話的語氣帶著一絲絲緊張。
有什麼好緊張的?
伊凜沒多想,開門見山地問:“我有一些專業上的問題,想請教一下你。”
“專業?”邢飛一愣:“等等,你怎麼知道我在現實裡是學法律的?你犯法了?啊呸!你又犯法了?啊不,你打算找律師?”
伊凜:“……”
邢飛停頓片刻,又說:“大佬,不是說了老死不相往來的麼?你居然在現實裡偷偷調查我的背景?說話不算數不好吧?等等,你該不會已經到了我家附近,準備殺上門來吧?”
伊凜不知道的是,正在家裡與伊凜通話的邢飛,在腦補了一切之後,嚇得趕緊貼在了牆邊,渾身發冷地看著家裡每一個角落,生怕將自己的菊花暴露出來。
他估計這輩子都無法忘記,沒有人比伊凜更懂暗殺。
邢飛過激的反應,讓伊凜頗為納悶。
什麼時候說過老死不相往來了?
伊凜哭笑不得,說:“彆自己嚇自己,我指的是你另一個專業。”
邢飛一愣。
他瞬間反應過來,語氣微凝:“煉金術?”
伊凜快速說出來意:“我隻是想問一問,在煉金術裡,是否有能夠將異界生物召喚出來的陣法。”
沒錯。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在半身佛像內部的經曆,的確觸及到伊凜的盲點。
他想起邢飛鑽研煉金術,應該有一定造詣。半身佛像大肚內的那個陣法,按照趙玉龍所說,還在努力挖掘中,看是否能夠還原。在趙玉龍那邊得出結論前,伊凜打算先谘詢一下邢飛,看是否有什麼獨特的見解。
畢竟根據伊凜對煉金術粗淺的了解,煉金術要發揮威力,也是通過類似於“陣法”的媒介來實現。
果然。
當伊凜一提起這件事時,邢飛的興趣瞬間就被勾了起來。
“異界生物?請細說。”
可還沒等伊凜開始說。
邢飛卻語氣一變,驚訝道:“等等,異界生物?大佬你想問的該不會是……梨台市的那隻怪獸?”
“哦?你居然知道?”
“具體內幕不清楚,畢竟官方已經插手封鎖消息了,可這件事,在某些私人的渠道裡也有流傳,傳得挺玄乎的。聽大佬你的反應,原來這件事竟然是真的。”
伊凜歎了一口氣:“你聽完之後,就當從來沒聽過吧。不然就算我不找你,也有人會找上門來。”
邢飛瞬間想哭地心都有了:“大佬你可彆坑我啊!我現在掛通話還來得及麼?”
“來不及了!”伊凜微微一笑:“彆怕,反正使徒間的通話,沒有人能竊聽,你就當做一個秘密好了。”
“行吧。”邢飛假裝推諉了一會,便爽快答應下來。事實上,邢飛對這件在某幾個小圈子裡傳得神乎其神的“怪獸事件”,也非常感興趣。他倒是沒有想到,伊凜竟然了解這件事的內幕。
伊凜省略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隻將當時在半身佛像內,那數百人跪伏獻祭、禱告、陣法等經過,挑了重點告訴邢飛。
邢飛全程沒有插嘴,十分安靜。
可內心的震撼,卻無以複加。
若這種事情,發生在試練中,無論對麼詭異,也不會顯得奇怪。
但發生在現實世界裡,未免就有些恐怖了。
整整數百人,居然遵循這種古老地儀式去自殺,而且還真的將一隻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怪物召喚至此,簡直匪夷所思。
在震驚過後。
邢飛思索了很久。
他中途甚至中斷了對話,去翻閱他從黑市裡收集來的,各種古古怪怪的書籍。
大約半小時後。
邢飛有了回複。
伊凜等到眼睛都困了,差點以為這小子要跑路。
“大佬,按照你說的那個獻祭後召喚出怪物的陣法,與其說是煉金術,更像是一種已經失傳的黑巫術。”
“黑巫術?”
“就是流行於中世紀歐洲大陸上的某種神秘儀式,因為年份太過久遠,已經失傳,沒辦法考究了。”
“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