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不堪一擊,倒在地上呻·吟。
梁挽倒吸了口涼氣,一臉驚懼地過來拉他的袖子:“你怎麼樣?”
她方才分明聽到了那悶悶的撞擊聲,不用想也知道那一下有多疼。
“死不了。”陸衍抱著右肩膀,慢吞吞挪上車,一點沒有劫後餘生的後怕,還在沒心沒肺地笑:“開車吧,今天要麻煩公仆同誌們空跑一趟了,我現在這幅樣子可不願做筆錄。”
梁挽點頭:“去上次那家醫院看看。”
陸少爺臉色難看:“彆。”他被那個庸醫連續矯正脫臼的骨頭正反兩次,陰影還在。
他打定了主意不去看急診,就問老潘:“肯塔梨落那裡,仇驍最近還在嗎?”等到肯定的答複後,陸衍隨意道:“回莊園吧,讓那個赤腳大夫湊合湊合得了。”
車子沒回學校,轉而掉了個頭。
梁挽猶豫地望了眼走路行程不過十分鐘的生活區,舔舔唇,目光落到陸少爺慘白的臉上,最終還是咽下了那句要不我先回去的試探。
陸衍側過臉來看她:“不哭著鬨著下車?”
小姑娘太反常了,乖巧聽話得都不像她了,或許方才情緒太激動了,她烏漆漆的眼裡還蒙著層水霧沒褪去,茫茫然的樣子,挺可愛。
他笑意加深:“看來你已經下了以身相許的決心。”
下一秒,梁挽回過神,怒瞪了他一眼:“狗屁。”她不自在地調整了下坐姿,含糊道:“我就是可憐你,念在你幫我擋暗器的份上。”
陸衍靠在椅背上,嗬了一聲:“那我真謝謝你了。”
莊園路程一個小時,臨近時有一道急彎,梁挽肩膀一沉,垂頭看到他湊得極近的臉,清晰得連睫毛都能數清,她不由得心慌地彆開頭去,口氣僵硬:“你乾什麼?”
陸衍嗓音暗啞:“怎麼兩次都傷在右臂?我是不是真要做楊過了。”
梁挽匆匆看他一眼,不吱聲。
這人吧,好看得有點犯規,二十七歲的年紀,仍然能窺到幾分少年感,加上那雙能叫日月失色的眼睛,實在太容易打動女孩子了。
偏偏他還在撩火:“我真做了楊過,你肯定要留下做我姑姑了。”
“做你妹!”梁挽耳根子熱辣辣,想跳車了。
陸衍低低地笑了一聲:“恩,做妹妹也挺好的,禁忌之戀,挺刺激。”
梁挽:“……”
十分鐘後,他們到達了莊園。
因為提早通知過,肯塔梨落的傭人們全醒著,管家早早候在門外,引著他們朝裡走,口氣焦急:“少爺,仇醫生正在會客廳等著。”
陸衍走上樓梯:“叫他直接來書房吧。”
仇驍是個在讀的臨床醫學博士生,主攻腫瘤方麵的頑疾,被家裡人逼著相親快瘋了,才躲到陸衍的莊園裡來。
其實兩人的關係並不算太熟,性格嘛,也大相徑庭。一個古板正經,一個浪蕩不羈,純粹是年少時在英國做了三年同學,同是天涯淪落人,才勉為其難延續著這份脆弱的友情。
仇驍一進門,就注意到了落地燈旁美麗驚人的少女,不過這嬌軟精致的類型,和陸少爺過去的喜好也太不一致了,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陸衍陰著臉:“眼珠子不要了?”
仇驍淡定地道:“不要的話怎麼給你治病。”
梁挽沒注意到男人們之間的話裡藏刀,同樣不著痕跡地瞅了這位仇醫生一眼。
斯文敗類的典型長相,狹長鳳眼,挺鼻薄唇,不過……總感覺有點難相處。
女人的第六感相當靈。
仇驍全程高能毒舌:
“你這種禍害,怎麼沒把你打死。”
“我這樣的天縱奇才,居然淪落到替你看跌打傷,真是浪費。”
“脫衣服,我看一下肩胛骨,哎,又要辣我的眼睛。”
梁挽聽到最後一句,不著痕跡退了出去,她一個姑娘家,總得避嫌。
不過十分鐘後,仇驍出來時,臉色相當難看,一臉不情願地對著少女道:“他不太好,和上回受傷的部位在同一處,會落下後遺症。”
說話跟念台詞似的,有點怪。
梁挽傻了:“什麼意思?”
仇驍看向單人沙發裡正用眼神威脅他的陸少爺,冷哼:“殘疾的意思。”
媽的,虎落平陽被犬欺。
他太光火了,徑自氣衝衝下了樓。
梁挽快被愧疚心折磨死了,她不敢想,一直意氣風發的人如果右手臂永遠使不上力,會是如何的淒涼。
她咬著唇,輕聲走了進去,喚道:“陸衍。”
陸少爺襯衫鬆鬆垮垮的,半敞開的右邊肩膀處纏了繃帶,瞧上去挺嚴重,他緩緩眨了下眼:“你去床邊瞧一瞧。”
“啊?”她怔住,半刻後走過去慢慢掀開了被子,裡頭隆起的一大團原來是那隻白色獨角獸,毛茸茸軟乎乎,和那晚他送的一模一樣。
陸衍歎了口氣:“我沒扔,這是你的生日禮物,抱回去做個紀念吧,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頓了頓,他輕嘲道:“總之是比不上你男友送的。”
男人示弱的樣子叫她的心如抱在懷裡毛絨玩具的柔軟一般,迅速塌陷下來。梁挽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鬼使神差冒出了一句:
“抱歉,我說有男朋友,是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