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慣了激情飛車的陸少爺不以為然地笑笑,舔了舔唇,在嘴裡嘗到了濃重的血腥味。他翻下遮光板,看了看鏡子。
裡頭的年輕男人雙眼赤紅,額角劃了道口子,大概是方才撞擊時被後視鏡下懸著的十字架弄傷了。鼻梁最高處紅腫了一塊,人中處全是殷紅,他抬手抹一把,發覺自己正在流鼻血。
不得不說,這副模樣,相當狼狽。
他瞅了兩眼,把癟落的氣囊往旁邊撥了撥。
大少爺有錢怕麻煩,沒打算喊交警和保險公司,自己下去粗粗評估了幾秒,又重新發動了車子。畢竟手底下還有個玩票性質的車行,那幫孫子彆的不行,技術活還是可以。
他沒想太多,直接朝目的地前行。
下高速後收費站的工作人員看了他好幾眼,小聲問需不需要幫助,陸衍把錢遞過去,隨口拋下一句不用,揚長而去。
途徑廢棄工地,幾棟爛尾樓掠過車窗玻璃。
陸衍頓覺眼熟,靠邊停下車來,瞅了兩眼,想起上回同那隻花臉貓來過。那時他肩膀受傷,她替他敷冰袋。
此時故地重遊,有點意思。
陸少爺沒能壓抑本性,朝外拍了張照,翹著唇角給小姑娘發消息:
【老地方,不見不散。】
梁挽感受到手機的震動時還睡得迷迷糊糊,她最近有點累到了。舞院的大四狗過得苦,學校有意向篩選優秀畢業生留校工作,每周一到周五的上半天,三節體訓課聯軸上,校領導親自盯梢。
講道理,她很喜歡母校,舞蹈演員的職業生涯就這麼黃金幾年,她想過以後不能跳了就在這裡任職,發揮發揮餘熱。
但係主任似乎是因為孟芸的事兒對她有點意見,經常在旁聽時指明動作叫她重複,這就導致梁挽的活動量大大超過了其餘同學,比祝殷歌排練校慶那會兒還辛苦。
她眼皮子勉強掀開一條縫,看到微信界麵的小變態三個字就來氣,恨自己前兩天受威脅又將他加了回來。
再一瞧他發來的圖片,地點相當熟悉,回憶卻不怎麼美好。
她冷哼了哼,按了靜音關了震動把電話丟到枕頭下,選擇和周公繼續約會。
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日落星沉,梁挽醒來時,寢室一片漆黑。
她嗓子乾涸,爬下床去喝了兩杯水,洗完臉後摸了手機打算去隔壁寢室叫上白嫻一起去食堂解決溫飽問題。
走在回廊上,梁挽劃開屏幕,做好了被陸少爺騷擾的準備。
誰知道界麵靜悄悄,沒有未接來電也沒有太多消息,隻有孤單單未讀的另一張照片和語音留言。
她有些意外,先聽了語音。
男人的輕笑聲從聽筒裡傳來:【我的挽挽這麼狠心。】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
梁挽皺起了眉,又點開照片,看清的一瞬差點沒把手機摔了。
這眉梢嘴角都帶著血口子的男人,真是陸少爺嗎……
他這副尊容,活像被仇家拿啤酒瓶砸在了臉上,那麼在乎自身形象的公子哥,怎麼能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分辨了下兩條消息的時間,第一條是13:17分,第二條17:42分。
四個多小時,他一直等在那嗎?
梁挽不安地咽了口唾沫,到底還是心軟,直接按了通話鍵,那頭響了兩聲,很快接起來。
兩個人都沒第一時間開口,沉默了兩秒。
過了一會兒,他輕輕咳嗽了兩聲。
梁挽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你什麼情況啊?”
他輕描淡寫:“哦,車撞了,我一直在流血,突然想起你,過來看看。”
“你是不是有病?”梁挽忍耐地磨了磨牙,為這話中的邏輯而震驚:“不去看醫生不去處理傷口,在那個破地方耽擱什麼呢!”
“等你啊。”他低低笑了聲:“你不來,我都沒興致去醫院。”
“神經病!關我屁事!”梁挽掐斷通話,大步走至白嫻的寢室前。
後者剛巧開門,巧笑倩兮:“來吧,挽挽,雞腿飯的乾活。”
梁挽盯著好友的臉,腦子裡卻被陸衍那張受傷的臉所占據,猶豫很久,她哀歎一聲:“抱歉,下次吧,我有點事兒,先去處理一下。”
於是,她在白嫻詫異的眼神裡轉身回了宿舍。
然而還是意難平,拿上車鑰匙來到停車場後,梁挽在空蕩蕩的地下車庫怒罵了好幾聲【陸衍,我日你大爺】,惹得一對在角落親熱的野鴛鴦驚叫起來。
十分鐘後,她開著Avantador,風馳電掣來到廢棄工地。
不遠處,深灰的跑車掩在樹蔭的陰影下,一動不動。
梁挽走過去,在前排駕駛座上沒找到陸少爺,她繞到後邊,窗膜顏色太深,這裡又沒路燈,根本看不清,無奈之下用力敲了幾下車玻璃。
“喂,死了沒?”
沒動靜。
“陸衍!”
還是沒動靜。
第三回,車門遂不及防開了,裡麵伸出一隻手,一把將她拉了進去。
梁挽驚慌地眨眼,隻覺天旋地轉,回過神來人已經坐在了他腿上,腰間桎梏著男人的手臂,姿勢曖昧。
陸少爺笑得眉眼彎彎:“擔心我是不是?”
梁挽使勁拉開距離,惱道:“你這種人,死了才好。”
陸衍摸了摸她的耳垂,眯著眼笑:“不行啊,死了怎麼給你跳脫衣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