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昀沒想到還能聽到這種皇宮秘辛, 湊近些:“陶哥哥, 你不會……也是從京裡來的吧?”
陶仵作又是呼嚕一下他的腦袋瓜:“你倒是夠精的。”不過之前縣衙的衙役與焦夫人提及過,看來焦夫人果然如焦秀生一般, 都不是多嘴的人。
焦昀:“那陶哥哥你這麼說的確是嘍?”
陶仵作應了:“是, 我的確是京裡來的, 自然比旁人更知曉一些事。”他是陶家長房的嫡次子,來昌陽縣並非貶謫或者彆的,而是陶家留的一步不得不留的後棋。
京中這幾年朝中勢力風雲變幻,動蕩不安, 陶家身處這個漩渦裡,不知日後萬一走錯一步跟錯主子, 那陶家也討不了好。
連白家那種幾代忠心耿耿的朝臣也難免受此一劫, 儘數全滅,他爹幾年前思前想後,留了他這麼一個後手,以他想回鄉繼承祖父衣缽從當仵作開始。
當時演了一場戲,他一人來到昌陽縣在縣衙當仵作,如果有朝一日真的陶家出事, 那他……將會成為陶家可能唯一不被涉及留下的唯一陶家人,也許還能庇佑幾個可能存活的後輩。
說起來壯烈,卻也是不得已之下留的一步暗棋。
這些陶仵作沒必要與焦昀解釋,可焦昀卻在陶仵作沉默時一瞬間周身湧上的悵然窺探到一二。
焦昀沒說彆的, 很快岔開話題。
陶仵作也是沒人能說一說心裡難受, 他這段時日與這小孩相處覺得至少是個機靈口嚴的, 加上又是焦秀生的外甥,也就說上一二。
陶仵作很快解決一碗小餛飩,離開前偷摸.摸塞給焦昀一盒東西:“喏,之前因為在胭脂鋪著急去楊家讓你沒買成,這次補給你,可彆說是我買的。”
焦昀伸開掌心一瞧:“誒?這……”
陶仵作已經起身,低咳一聲,拍拍他的肩膀,沒等焦昀說話就跑了。
焦昀望著手裡的東西:“……”
他當時真的隻是拿這當借口而已。
聶柏昶原本是和焦昀坐在一排,後來焦昀為了跟那位陶先生說悄悄話就坐在一排,這時更是愣神,他遲疑一番,還是坐過去,乖乖坐好,小身板挺得直直的。
偷瞄一眼,再看一眼,卻不知是何物。
焦昀本來還頭疼陶仵作送這個讓他怎麼解釋給婉娘聽,就瞥見聶柏昶的小動作,他一樂,伸.出手臂攬住聶柏昶:“聶小柏,你偷看啥?”
聶柏昶玉白的小臉微紅:“陶先生……給你的這是何物?”
焦昀:“麵脂,就是塗臉的。”
聶柏昶把頭轉到焦昀白生生的小臉上:“??”昀哥兒要塗這個?
焦昀明白他誤會什麼,趕緊解釋:“瞎說啥,這是給娘塗的,不是我,就、就是……之前我拜托陶哥哥給買的,哎,娘來了,先不說,等下彆說出去啊,等回去再說。”
這東西當然不能當著外人的麵送,就算是送婉娘也得以他的名義。
聶柏昶一向聽話自然沒意見。
婉娘過來已經把桌椅板凳都放在店家,他們一起等了會兒,趕車的大爺過來,他們上了車。
不過卻沒直接回去,而是繞路到李氏指的一個李家肉鋪買肉,因為生意還沒談攏,婉娘不知這事,所以還是一斤五十文。
婉娘買了五十斤,付了二兩五錢,剛好趁著牛車拉回鬆郡村。
最近這段時間趕牛車的大爺因為婉娘這個長期客戶,小日子過得不錯,因為不著急,趕車穩穩的,隻是就在前往鬆郡村還有彆的幾個村子岔路口時,遠遠瞧見不遠處那條官道上,有一隊人馬駛過。
趕車大爺忍不住多看幾眼,焦昀三人也看去。
隻見幾十個人都穿著衙差的服侍,手裡拿著長矛,為首的三人則是騎著馬,正中央則是一輛車上頭放著一具棺材。
看到那棺材,不知為何焦昀想起之前陶仵作的話:這棺材裡躺著的不會就是那個白將軍吧?
趕車大爺沒想到會看到這麼多官差,嚇得趕緊一揚鞭子,牛車速度立刻上去,很快就駛進村子的那條路。
隨著那一行人越來越遠,焦昀也長出一口氣,隻是一偏頭,就看到身邊的聶柏昶望著那一行人臉色有些白,手指也捂著心口。
“聶小柏你怎麼了?”焦昀壓低聲音。
聶柏昶搖搖頭:“沒事,就是有點暈,胸口憋得慌。”他也不知自己怎麼回事,看著那棺材,心裡就一陣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