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那雙向來清冷平靜的黑眸中看見了溫柔的漣漪。
他垂下臉,輕輕啄了下她的額頭。
薄唇貼著她,聲線平緩,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大人,不是那兩個蠢貨以為的意思,對麼。”
他的聲音很好聽,很溫存。
她懵了片刻,然後驀地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抬頭看他。
就連哥哥都不知道她為什麼讓小威叫她“大人”,哥哥曾好笑地揉著她的頭發,說她很酷,像個小魔王。
連哥哥都不知道。
殿下他……真的知道嗎?
這一瞬間,她有些心悸,也有些害怕。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恐懼感,就像恐懼自己將被烈焰熔化,然後自身也化成焰。
他歎息一聲,摁住她的腦袋,讓她整個窩在他的胸前。
“大人不需要彆人照顧,自己還能照顧彆人。”他緊了緊手臂,“我們悠悠不想做小孩。”
她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知道,他真的知道!
她想要忍住不哭,可是卻在他聲音落下的瞬間破防,喉嚨裡溢出失控的“嗚”聲,眼淚化成了滂沱大雨。
她哭得幾乎喘不過氣,雙手無意識地攥住他的衣服,一聲一聲發出完全沒有形象可言的鳴泣。
他沒再說話,隻是輕輕拍著她的背部,任她把他的製服徹底弄濕。
她哭得昏昏沉沉,抽噎著告訴他:“我以為……成為大人就可以……回到爸爸媽媽的身邊。殿下,我是不是很沒用,他們拋棄我……我還想著他們……”
他輕聲笑了笑:“對血親徹底絕望,需要一個過程。”
雲悠悠忽然就想起了他被黑彈攻擊的事情。
“殿下……”她飛快地把眼淚抹在最順手的地方,然後抬起臉,看著他。
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傷痛,卻讓她心裡更加難過。
她很想親吻他的臉頰。
嘴唇剛剛湊上去,忽然被他偏頭銜住。
“唔……”
他的薄唇幾次意欲發狠,試圖攻城掠地,但最終卻被他克製了下來,隻是咬著她的下唇,溢出漫不經心的、慵懶暗啞的嗓音:“彆哭了,吃藥。”
揪在他製服上的雙手被他捕獲,大手握緊她的小手,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扣住。
淺而又淺的親吻,卻讓她感覺心臟都貼到了他的身上。
在徹底失控之前,聞澤及時停了下來。
“知道那個慈善義工是誰麼。”他輕飄飄地開口,嗓音性感得讓人頭皮發麻。
“是林瑤。”雲悠悠沒有任何猶豫,“風格鮮明,獨一無二。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一個人能比她更加討厭。”
聞澤低低地笑了起來。
“殿下,”雲悠悠抬起眼睛看他,“您不是答應過一位逝者照看林瑤嗎,她謀殺未遂,會被赦免嗎?”
他摁住她的腦袋,微笑:“我可以讓他自行照看。”
“哦……”她模仿星網上的名句,“原諒她是逝者的事情,您的任務是送她去見那位逝者。”[網絡]
聞澤笑而不語。
讓他懷疑“哥哥”是西蒙的原因很多,比如生物科學領域的成就、那個手勢、筆跡的風格……但最終徹底確定老友的身份,卻是因為一個很明顯的承諾。
西蒙是一個非常頑固守舊的家夥,他近乎變態地遵守一些很古老的原則,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守信。
真正的林思明因為自己的私心害死了父母,也毀掉了他自己。那樣一個自卑的、戀愛腦的人,不會有勇氣繼續活下去,而西蒙,正好需要這樣一個身份。
於是他們做了交易,林思明將自己的一切權限交給西蒙,西蒙代替他活下去,替他完成最後的心願――照顧林瑤,竭儘所能地滿足她。
從早間的營養餐、對於學生來說比較貴重的小飾品、認真整理的筆記……到一篇篇論文,一份份成果。
從林思明到“林思明”。
綠林淪陷時,這位消失多年生死不明的好友,終於聯絡了聞澤一次,用一個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方式。
――請他幫忙照看林瑤。
聞澤低頭看了看窩在懷中的家夥。
他覺得如果把實情告訴她的話,自己有點勝之不武。而且,知道是“哥哥”托他照看林瑤,她應該不會開心。
再加上西蒙暗地裡在準備的那些事情……
算了,他替他們扛。
哥哥麼。
年紀大的未必就是哥,最強大的才是。
想到終有一日,西蒙在她麵前垂下頭叫自己“聞澤哥”的場麵,他不禁唇角微勾,心情極度愉悅。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