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哥哥很突兀地開口:“右邊,黑頭發。”
他並沒有注視著她,看起來就像在和他的星空懷表說話。
她望向他手中的照片,發現右邊黑發的人是聞澤殿下。
他把照片放在她的眼前,用非常冷靜、完全沒有一絲情緒的聲音交待:“帶著船票登船。清醒之後,記憶裡麵的我全部替換成我未毀容之前的樣子。黑發的。”
雲悠悠的心臟懸到了喉嚨口。
眼前的畫麵割裂成兩幅。一幅隻有藍色的至美至幻的星空懷表,另一幅是哥哥平靜地注視懷表的樣子。
他移開了懷表,將一隻星空箱的拉杆和一張船票分彆放在她的左右手裡。
他正要交待她什麼話,通訊器忽然發出了尖利的吵鬨聲。
他皺著眉接通。
雲悠悠聽到了林瑤的聲音。
林瑤在通訊器中大喊大叫:“師兄!你是最珍貴的科學家,擁有無限的未來!你為什麼要把船票讓給彆人,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研究不能沒有你,我不能沒有你啊!”
哥哥把通訊器扔到了遠處,低頭看著她,他說:“阿悠,有朝一日綠林光複,記得回家看看。我在家等你。”
她看見自己很乖地點了點頭,老老實實拿著船票,拖著星空箱,一步步離開家門。
走到門口時,她的意識猛然回籠,清醒地察覺到自己正在做夢。
她兩腮發麻,扔開手中的星空箱,抬頭望向二樓窗台。
哥哥果然站在那裡看著她。
她望向他的臉,隻看到一片深邃炫美的星空。
“哥哥!”她驚叫著睜開眼睛。
她沒有機會細想剛才看到的一切究竟是自己被催眠時發生過的真實事件,還是自己腦補出來的虛假夢境。
因為……
她的麵前不再是空無一物的幽暗深空。
一台比深淵更加黑暗的機甲靜靜立在她的麵前,它看起來就像主宰暗影烈焰的王者,渾身上下都散發出非常不好惹的氣息。
在它的身後,純黑的戰艦默然懸浮在深空,隱隱散發出凜冽殺意。
雲悠悠的腦袋一片錯亂。
怎麼可能。殿下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趕到了?
難道在她出發之後,他就一直關注著她的位置嗎?
黑色機甲發出了冰冷的機械音,通過感應係統精準地傳達到她的耳中:“叫誰哥哥。”
雲悠悠:“……”
在殿下麵前,她第一次感覺到心虛。
她趕緊解釋:“不是把殿下錯認成了哥哥!剛才我睡著了,在夢裡看見哥……”
好像更加不對勁了。
純白的機甲呆在虛空中,愣愣地看著麵前的黑色大機甲。
它轉身,一言不發地掠向停在附近的戰艦。
雲悠悠有點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機會搭乘殿下的戰艦。她硬著頭皮,跟在他身後慢吞吞地往艙口蹭。
看著這個異常冷酷的背影,她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了另一幕――在第五軍區外麵救了她之後,那台灰機甲就是這樣冷冷淡淡地離開,背影與眼前這台機甲完全重合。
每一台機甲都有自己的獨特的氣質,那台機甲,與麵前這台如出一轍。
它……就是殿下!
雲悠悠:“!!!”
她的心口無比溫熱,眼眶變得酸酸的。
殿下救過她卻不肯承認,是因為不想給她太大壓力嗎?
他是真正的君子!
雲悠悠感動地追上去,穿過聞澤給她留的艙門。
他已經停好了機甲,挺拔頎長的身軀正一步一步走下金屬架橋,麵無表情的樣子和帝國軍的黑製服相得益彰,看上一眼就讓她的心臟“怦怦”直跳。
她離開機甲,腳步軟軟地奔到他的麵前。
看著她,他的唇角緩緩勾起了和煦的微笑。
“回來了?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