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後, 皇上於勤政殿召見蔣將軍。
“便如之前所議, 明日一早蔣將軍便領兵前去西南,此去當以探查為主,切莫輕舉妄動。待查清月桑意欲何為, 再做定奪。蔣將軍可有何難處?”
“臣遵旨。”頓了頓,蔣將軍躊躇著說道,“隻是此行倉促, 難免顧慮不周全, 老臣家中倒是無礙, 隻恐小女那裡消息不通,還望皇上能多加看顧幾分。”
擱下手中朱筆, 傅瑜景看著下首之人, 這才想起後宮中的雲妃正是蔣將軍之女,“愛卿不必多慮, 雲妃在後宮之中,朕自會善待。”
見皇上言語如此爽快, 蔣將軍略感意外。
瞧著皇上這樣也不是被熙妃迷得神魂顛倒一般?那自己這番話會不會適得其反...
“時候不早,愛卿想必回府還有諸般事宜要安排,這便退下吧。”
“是。”
李安眼觀鼻鼻觀心立於一側,心中卻著實為這蔣將軍捏了一把汗。
竟敢趁著這關節上提點皇上, 插手後宮之事,當真是...
皇上卻好似半點沒受方才談話的影響, 仍是認真批閱奏折。仿佛那番承諾不曾作出一般。
隻是, 到了夜間, 本該安寢之時,李安提醒傅瑜景,半晌未得到回應。
傅瑜景難得的出了片刻神。
“皇上?”
“擺駕,朝雲宮。”
心中一驚,李安陡然抬起頭看了傅瑜景一眼,立即垂首,“是。”
說著去朝雲宮,李安等了許久也不見皇上動身,疑惑的注視著皇上,卻見對方麵上也是些許迷茫。
“李安,你說...”
其後的話卻是咽了回去,不曾說出口。
“也罷,該給那女人點顏色瞧瞧,否則她可真要爬到朕的頭上去了。”
這些日子對她也著實偏寵過多了些,朕是皇帝,怎可耽於女色。
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也不敢在此刻妄言,李安隻當自己什麼也不曾聽到。
傅瑜景躊躇過後仍是起身了。
而朝雲宮中,“清蓮,你說父親不日便要帶兵前去西南邊境?”
“回娘娘,將軍遣人傳來的消息是這樣的。”
所謂消息不通也不過幌子罷了,真要傳個消息也並不那麼難。
雲妃微蹙的眉總算鬆緩兩分,“如此也好,也免得與那人同朝...牽扯出不必要的麻煩來。”
清蓮見娘娘對那人分明舊情難忘的模樣,心疼至極,卻也不得不勸道,“娘娘莫要再,再有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了,若是被人察覺了,您可怎麼辦啊?”
被人察覺?想到那日禦花園中同熙妃娘娘的對視,雲妃心中不免忐忑又困惑。
過了這些日子也不見熙妃告發自己,想來應是無礙了?
但若對方以此為把柄要挾自己...
收回恍惚的念頭,雲妃苦笑,“本宮哪還有什麼想法?不過渾渾噩噩度日罷了。”
“如今也隻願他一生順遂,否極泰來。”
“娘娘可還在怨怪將軍?”
聞得此言,雲妃不再作答。
怨怪?若說半點沒有那是假的。
但自己又能如何?那到底是生養自己,給予自己錦衣玉食的父母。
臉上到底有著幾分不甘。
“既已過去,便不要再提了。”
“皇上駕到。”
聽到宮人唱報,雲妃麵上閃過一抹驚色,皇上怎會來此?
這是傅瑜景首次踏入朝雲宮,以往也隻在太後那處見過雲妃一次。
當時滿心俱是那個沒心沒肺的女人,也不曾留意過其他女子。
如今想來傅瑜景確是發覺自己對秦懷嫵早已超過了對於一個普通後宮嬪妃的關注。
也該克製幾分了。
“皇上?”李安覷了眼皇上,似是又出神了。
被李安一喚傅瑜景這才發現已到了朝雲宮,眼前站立著一名著淡青色宮裝的女子,瞧著倒是身姿婀娜。
虛扶了一把,“愛妃請起。”
雲妃在傅瑜景靠近之時便身子猛地一僵,極為不習慣。
隨即強迫自己放鬆下來,“皇上可要用些茶?”
察覺到對方那一瞬間的僵硬,傅瑜景也頗覺不自在。
輕咳一聲,“嗯。”
隨即便自顧進了殿內,“愛妃入宮這些日子可還習慣?”
“回皇上,臣妾這宮裡諸事皆好。”雲妃努力讓自己坦然一些,不要慌張。
但是見皇上似有留宿的意思,難免緊張而慌亂。
“今日邊境不寧,朕已派遣蔣將軍前去探查,愛妃莫要擔憂。”雖然那老匹夫膽大妄為,但眼下還用得著他。
雲妃心中詫異,皇上怎的特地前來告訴自己這事?
“臣妾多謝皇上關懷,能為皇上分憂,想來家父定是樂意之至。”
父親自來便渴望建功立業,對功名利祿看的極重,皇上此番安排,想必是如了父親之願。
傅瑜景接過清蓮遞來的茶,嗅了嗅,到底放下了。
不知為何,這茶聞著竟是沒有妙雲沏的那般清香。